他清亮的眸子看我,輕聲地問:“你不問我是個文書,也不是大夫,卻要給你治傷,是不是想故意要將你治死?”
我說:“死就死。”
“為什麼?”他認真地問。
“無所謂。”
“彆總是無所謂。”他歎息地說,一邊說一邊輕輕地將我的頭發剪下,然後一邊輕撒著藥粉一邊輕吹,再用布把我的腦子包了起來:“你應該多愛你一點。”
他以為他是誰啊,他從傅姥姥拐仗下將我救了,我就要對他感激涕零嗎?我討厭彆人對我好,這些好都是有目的。
我就冷冷對著他笑:“向莫離,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真不會以為我是傅家的孫女,你救了我其實傅家不會拿你怎麼著的吧,我告訴你你錯了,我和姓傅的根本就不是一家人,我死了我也乾脆,他們也除了一根刺。”這世上少我一個人也不少。
他攏緊了眉頭說:“你想得多了。”
我不高興了,我想我天生命就賤,我非得惹得人家不高興我才滿意,我就是想逼出人最虛假偽善的一麵,我挑起眉尖說:“向莫離,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兒,其實我就是嫉妒我傅潤芝和向少北,他們太圓滿得讓我討厭,於是我就故意勾/引向少北,我就是要讓傅家的人都不開心,我就是這麼壞心眼。”
他那清亮的眸子就一直看著我,看得我心有些虛了下來,卻還是傲傲地睜大眸子回瞪她。
他忽爾地一歎息:“你何必這般。”
“我就是喜歡這樣,我是壞人。”怎麼樣,怕了吧,怕了就快滾,說後悔救了我,快快顯出你的真麵目。
他輕輕地一歎息,抓起我的右手看了看說:“你的掌紋並不複雜,我可以看得出你以後的日子會過得很好,你不好好地愛你自已,以後你怎麼讓愛你的人,能尋得到你呢?”
我迷糊了,他說:“每個人女孩子,不管她的出身,不管她的本性,都會有人真心愛她的,你亦也是。”
我心中低語地嘲笑,狗屁的愛啊,世間的人總喜歡拿愛來唬人。
“痛不痛?”他又問我。
我搖搖頭:“習慣了。”
“你背上有很多傷。”
“沒事。”
他眼神兒,竟然黯淡了起來,那麼那麼的傷,似乎在後悔一樣。
向莫離真的是好笑,真是笨蛋,居然會救一個陷害他弟的女人,而且還為這個女人治傷,再為她傷神,當真是好笑也。
就這樣坐著,他身上有著一種淡淡的書香味兒混著藥草的香,很舒服很舒服,我趴著累了又倦睡過去,可是我睡得如此的香甜,從來沒有過的踏實。
而我醒來的時候,天色都有些微微地發白了,身上頭上的痛甚。我一動他就說:“彆亂動,會扯破傷口的。”一手扯著我的腳,不許我起身。
他的手很冷,隔著薄薄的被子那涼涼的溫度還是傳到我光裸的小腳肚上,他衣裳還是和白天那一套,很乾淨整潔,難道他守了我一夜嗎?我腦子居然迷糊得沒有往日的清醒了。
“我渴。”我難受地說。
他站起來去桌上倒水過來給我喝,一手按上我的額頭:“很燙,你會有些難受。”
他的手指很涼很舒服,貼在我的額上那麼一會,讓我有種衝動想抓著他的手一直貼著我的額。
喝了水舒服了一些,隻是睡一會我又睜開眼睛看他。
他微微一笑:“我不會離開的。”
誰管你會不會離開呢,你是我的什麼人,我才不會在乎你。
睡得迷糊的時候,聽到小蛐蛐說:“向大人,向少北在樓下一直鬨著要見你,還是請你快去吧。”
我的睡意一下就退了去,也不動聲色地假裝睡得安穩。
向莫離壓低了聲音說:“我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