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彆將她打死了,還有用來著呢。”上官香華的聲音,也逐漸地變得遙遠了起來。
鼻腔裡,全是濃濃的血腥味。
二個侍女將我拉了進去,扔在一間房裡,莫離的溫暖鑽入我痛疼無比的感官裡,他一聲一聲地叫著我:“天愛,天愛。”
虛軟得隻想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去管了。可是莫離他卻是不允許的,用力地掐著我的人中,痛得要讓我有知覺。
他抱緊我,低聲地說:“你不是還有李棲墨嗎?不是還有孩子嗎?天愛,勇敢一點,哪怕不為誰,也為你自已。”
為我自已,是啊,我不再是那個過去一無所有的人了,我有我愛的人,有我在乎的人,有我的兒子。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很早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麼一個事。
可是現在,真的好累啊,莫離,好想放棄。
他捉緊我的手,給我把脈,給我清理著臉上的血。
我聽到他砰然地撞著門,撕心裂肺地大叫著:“拿藥來,不管你們是誰,要是她死了,皇上必會誅你們九族的。”
皇上,他找不到我了。
可是莫離你撞門的聲音,撞得好痛好痛,不要撞痛了你自已,現在所有的痛交給我來承受就好了。
“你們關押著我,有本事的便衝著我來啊,何必拿一個女人來說事,你們不犯她,她絕對不會犯你們的,不管你們目的如何,讓一個人這樣死,皇上是不會罷休的。”
我淚如雨下,不知想些什麼,好冷啊,好想人來抱緊我,不要再丟下我了。我承認,我真的很介意當初我娘丟下我,我真的好怕,最怕最怕就是被丟下,可是一次一次,還是被丟下。
莫離跑了回來,緊緊地抱著我,一手握緊我的手,一邊往我頭上撒藥,聲音都顫抖了:“天愛,再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
可是,我已經勇敢不起來了。
怎麼辦?莫離,如果我離開了,李棲墨他不原諒我的再次離開,怎麼辦,這個世上,真的隻有你一個人了,你又怎麼辦呢?還有我的孩子,原來我還有著這麼多的牽掛。
我真的沒有力氣再勇敢,再承受了啊。
“天愛,你肚子裡,有一個孩子,為了他,再勇敢一點,可好。”
他的淚水,落在我的手背上,濺起那灼熱的痛疼。
孩子,我肚子裡又有孩子了嗎?
“天愛,你又要做娘了,要更勇敢一點,不痛不痛,我吹吹。”他將軟綿綿的我抱起來,輕輕吹著我的頭。
可是莫離,還是好痛好痛啊。
我如若浮萍一般,沒有根了,不能自已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軟了下去,手指卻還是緊緊地抓著莫離的。
待得我醒來,還是一片灼熱的痛疼,痛啊,痛得我都不得不醒來。
“不痛不痛。”莫離小心翼翼地吹著,眼裡帶著淚,帶著心疼,帶著笑。
我咬著唇,他手指卻硬是扯開,然後將手指伸進我的唇裡:“彆咬傷自已了,痛,就咬著我,天愛,天愛,真好,要這樣堅持下去。”
我說不出話,如果吸氣太大了一點,也會扯到傷口,那是如此如此的痛啊。
他輕輕地吹著,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其實吹一吹,還是很痛的,就是心裡會舒服一些,安慰一些。
換了個地方吧,有一張小床,我躺在床上,昏昏睡睡,一身的血腥味,可是莫離也不嫌棄,我每每一睜眼的時候,總是能看到他。
他眼裡的痛疼,越積越是多。
他總是輕輕地拍著我的手,如照顧小孩兒一樣照顧著。
他低喃:“天愛,如此大的代價,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我抓緊他的手:“告訴我,莫離。”
“不僅傷了你,孩子也……”他重重地歎了口氣。
不必要說得太清楚,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可是我昏迷的時候,我在大哭著,這個孩子來得真不是時候啊,為什麼不等等,為什麼我不再堅強一點。
一個生命,值與不值,如何去衡量了。
如果在宮裡,這孩子也還能留著嗎?或是為了孩子,我繼續那般半瞎著,直到身體承受不了。
亂啊,痛啊,火燒一般的痛。
被關著不知外麵是什麼時候,不知是什麼樣的光景。
刻意不想醒來,但是我逃避不開一切。
莫離還在照顧著我,他不會總是叫喚我醒來,灼痛到無法忍受的時候,他總是輕輕地給我吹著。
他會給我念詩,他說他會編小蛐蛐了,他說以後教我做油燜大是,以後讓我自已做。
值與不值,莫離,不要再問我,越是問,我越是會痛。
我是不忍你死,可是我也舍不下孩子。
那是什麼光景啊,我們都枯瘦得像是柴木一樣。
隻能看到薄薄的陽光從那用鐵條嵌著的縫隙裡灑落在地上,不知過去一天,一月,還是二月。
他將我抱在椅子上,放在那陽光下。
我看到我薄膩而白得慘人的皮膚,在陽光下,那紫色的血管,是如此的駭人。
“天愛。”他蹲在我的身邊:“還痛麼?”
我搖搖頭:“不痛了。”
我伸手想要抓住陽光的溫暖,一抓,是一片孤寂。
它依然打在我的手背上,那麼那麼的空空如也。
他沒有找到我,多久的時間已經不想去記了。
上官香華這樣關著我們,沒有一下就殺了我們,或許我們還有點利用的價值。
她是心狠的人,絕對絕對不會有寬容二字的。
我偏頭看著莫離,那張臉依然暖得讓我心疼,可是他眼裡的沉重,卻不會比我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