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此生相恨不為嫁(1 / 2)

“曲塵花……”柳絕音慢慢咀嚼了一遍這名字。

孟千尋也是悵惘,如此清雅彆致的女子,終究是給顧淮良一身風骨誤了終身。

竹影給她的故事很簡短,甚至她至今為止不明白為何曲塵花答應了顧淮良,又為何自廢茶道,最終落得落魄收場。

似乎這個女子,從來就是一個迷,出身不知,家鄉不知,最終,墓前也無名無姓。

話題扯得有些遠了,但孟千尋並不在意。

說起女子,柳絕音似是有所疑問。

“千尋,你可知道蘭兒去了哪裡?”

他有些不相信孟千尋沒有見過蘭兒。

“我……”孟千尋還準備扯謊,卻在見到柳絕音期盼的眼神時,生生彆開了眼。

柳絕音看著孟千尋的神色,一顆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那雙養尊處優的手,此刻微微顫抖了起來。

“你說吧,我能承受。”

孟千尋看著如此模樣的柳絕音,深吸了一口氣,遙遙指著他的心口道:“她在你心裡。”

又是一句旁人看來啼笑皆非的話。

柳絕音沒有笑。

“繼續講下去,講到你記憶的最後一瞬間為止。”孟千尋想了想,還是決定給柳絕音一個緩衝的機會,他現在的情緒太不穩定。

顯然,在今天的故事開講之初造出來的輕鬆氣氛,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

“最終,我拜彆了淮安,將那把銅嗩呐封盒入殮,一同葬在了那位老師傅墓前。

一時間,以前很不屑的知音,突然因為身邊許多人的離開,讓我變得極其不適應。

我說,蘭兒,我很孤獨。

蘭兒沒有說話,隻是用軟糯的聲音,唱起了某種調子。

‘簫聲咽,笛聲殘,秦娥夢斷秦樓月。秦樓月,年年柳色,霸陵傷彆,樂遊原上清秋節,鹹陽古道音塵絕。’

調哀婉,曲嗚咽。

她清澈的眼裡,是蕙質蘭心的溫柔。

她是我愛的,卻不是懂我的,但我仍然愛她,無關風月與知音。

長江邊上,我與她共舟夜遊。

我從來沒見過那樣的月色,像是嫦娥身上最輕靈的薄紗。月色淒冷,蘭兒赤著腳,坐在船舷上,麵上是純然的喜悅,在這月色淒淒,平添了幾分無比的高貴清冷。

我心下一動。

不可否認,因著這月色的緣故,我真的動心了。

一路走來,見得太多,能留下的卻寥寥無幾。

那一瞬間,我想到了父親那烈日噴薄的琴聲,想到了南梁王後的淒豔鳳袍的一角,想到了當年那個小丫頭風無意倔強卻終究壓抑的命運,一曲百鳥朝鳳驚滿夕陽的老師傅,酒樓風月裡連城常服溫雅,魏承寧與風無意相似的臉,還有地牢裡,那鐵語錚錚的鳳長生,意識模糊前,肖溫涼的手與苦澀堅定地麵容……

我二十四歲,卻感覺像過了一生。人世浮沉,聚少離多,還能陪在我身邊的,也就隻有琴道,蘭兒,與父親。

我突然開始彈起了《鳳求凰》。

這種空寂的失去,使我更加想把手邊的東西抓住。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

蘭兒怔住了,她坐在船舷上,回頭望著我。

似是不敢置信,又似是驚喜,或者終於感受到某種尊重的訝然。

一曲終,我吻了吻她帶著蘭草香的發,輕聲道:‘待回了杭,便叫父親為我們證婚。’

她抬頭,神色千回百轉,最終,神色怔鬆下來,搖了搖頭。

‘不可以的,絕音,我不是人類,更無法像人類女子一樣傳宗接代,我不能嫁給你。’

‘我隻是……機緣巧合下得到了好處修成靈身的一株蘭草……’

蘭兒第一次在我麵前顯露出了自卑,這是肖在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的。

我撫著她的發,沉默了。

那個話題,在一直到杭州之前,我都沒再提起過。

我和蘭兒陷入了一個古怪而又尷尬的境地。

好像什麼隔閡也沒有,但又好像什麼都不一樣了。

我開始頻繁地夢見一些不該夢見的,似乎是不屬於我的一些記憶。

這些記憶,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那是什麼,隻是,夢裡的男子與我有一樣的麵容,而那神色高貴卻疲憊的女子,與蘭兒的麵容,與我所見到的肖塵寰不同,但我知道,那就是肖本來的樣子,這些記憶串起來,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柳絕音看著孟千尋,道:“其實一開始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麼,直到上次,月老激動之下,講出了肖的故事,我才知道,那是我的前世。”

孟千尋聽聞月寒生的名字,手指頓了頓。

柳絕音看著孟千尋的神色並無異常,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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