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絕音,你可不可以不走了?”她揚起小小的臉蛋看向他,眼神之中滿是純然的信賴。
“嗯……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他淡淡道,嘴角不期然劃過一絲苦笑,走?那也要他走得了才行啊……
柳絕音這一呆,就是八年。
八年,足夠連城的雷霆手腕再度施展,八年足夠魏承寧將《破陣曲》,甚至於琴曲的《十麵埋伏》都談得很熟了。
八年,貞一皇後也已經過世,簡辦喪禮,以皇後之尊,遷入了順業帝的陵墓。
八年,魏承寧已經豆蔻年華,柳絕音卻沒有任何變化。
…………
光華流轉地鬥室之中,少女身著宮裝,姿容沉靜之間,卻隱隱有淡漠的味道。
少女靜坐撫琴,這般情景之下,本該是嫻雅的曲調更得人心,然而,少女卻是麵無表情神情專注,雙臂舞動,纖細的指尖上下翻飛,那本該沉重的衣袂,一時之間,也有了些許快意的味道,無關環境,無關身份。
“琴技已經很完美了,然而你還缺了點東西。”一旁的柳絕音翻滾一頁琴譜,波瀾不驚道。
“缺什麼?”她興致勃勃,一向對柳絕音的話很是聽從。
“殺氣與血腥氣!”柳絕音沉思了一會,才緩緩道。
“……”魏承寧有些愣住。
這兩種氣息……她是幾乎沒有見過的。
她從小雖然頑劣,卻是養在深宮裡的,沒有見過真正的血腥與殺伐。
但是……她自幼喜愛舞刀弄劍,其實,征戰沙場,同樣是她心中不敢有的夢想。
隻是……東魏從來沒有哪個深閨公主,拋頭露麵出去打仗的……
柳絕音聽完她的言論,隻是笑了起來。
“承寧,我說你,你應該成為你想成為的,至於如今的風花雪月,隻是去鋒留勢的蟄伏,為了更好的一擊必殺。”柳絕音的語氣不知怎麼,帶了一絲殺氣,這與他一貫的作風不符。
“就像你現在說話的語氣一樣?”魏承寧頭也不抬道。
“……”
她沒注意到的是,身後的柳絕音,卻因此沉默了很久。
再次來到皇宮之後,他幾乎是被半強製性綁回來的。
他以為他雲淡風輕中正平和,不管在何處都能一心守著琴道,卻從未發現,自己已經有了心態上的變化。
此刻,魏承寧一句說者無心,卻生生點醒了柳絕音目前的問題。
良久良久,柳絕音才微不可查地發出一聲歎息,再次抬頭時,眼神幾乎是恢複了那些年還在蘭穀修行時的清澈。
“承寧,你慧根不淺,莫要執著,想做就放手去做,這世間的道與義,終究需要有人來證明。”柳絕音的話語帶著一絲深意,雖然是有感而發,卻同樣是讓魏承寧破除了心中的那一絲掛礙。
然而他怎麼也不會知道,麵前少女的執著,不是半生戎馬保家衛國,而是他。
為了一句他的願景,此刻,這樣的女子,幾乎奮鬥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