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頭,天一天天暖和起來,風歲還有幾分涼,到底也是吹麵不寒了,正是最舒服的時候。
往年這個時候,楚匡義都是要舉辦春日獵宴的,但是今年晴貴妃病重,他早就沒了這個心思。
春日百花齊放,宮裡的女人更是人比花嬌,從前這個時候,她們都會製了新衣裳,費儘心思打扮,在皇宮的各個角落裡等著和楚匡義偶遇。
雲想衣裳花想容,便是如此了。
可是今年,後宮的女人卻連爭奇鬥豔的心思都沒了。
人人心裡都清楚,打扮得再花枝招展又有什麼用呢?
楚匡義眼裡心裡,都隻有一個晴貴妃。
後宮諸人也去皇後那裡哭過好幾回,後宮向來講究個雨露均沾,她們的母家在朝廷上都是有頭有臉的,於後宮也混跡多年,從前受寵的人多分些寵愛,剩餘的人也不至於一點分不到,可是如今,晴貴妃那裡占儘恩澤,她們都快乾涸致死了。
皇後寬慰了幾句,卻不肯去找楚匡義。
說到底,她的指望還是在太子身上,如今楚匡義不理朝政,正是太子籠絡人心、發展自身的好機會。
她早就過了爭奪寵愛的年紀,如今她更擔心的,反而是晴貴妃肚子裡的孩子。
以她的寵愛,若是生下個皇子,隻怕太子以後的路就難走了。
好在,她就是個病秧子。
後宮裡的女人都對近來楚匡義的所作所為頗有微詞,晴貴妃也是勸過多次。
“不用你管,”楚匡義將她攬入懷中,給她喂藥,“朕願意做什麼事情是朕的自由,她們若是再敢多說,就通通趕出去!”
“皇上!”晴貴妃登時坐直,美目圓睜,“宮中姐妹都對臣妾甚好,臣妾不願意叫大家傷心,而且,皇上這般,不是叫臣妾領一個禍國殃民的禍水名聲嗎?難道皇上希望臣妾遺臭萬年?”
“若是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就算是遺臭百萬年也沒什麼關係,”楚匡義俯下身去,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晴兒,朕隻是想守著你罷了。”
自打遇見晴貴妃以後,楚匡義忽然覺得,自己從前那些歲月,仿佛都是白活了。
如若不能和她在一起,他的人生便毫無意義。
“臣妾已經覺得身子好多了,再有幾日,我們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晴貴妃緩緩撫摸著自己的小腹,一臉即將為人母的喜悅和安詳,“以後陪伴皇上的,就不僅僅隻有臣妾了。”
“皇上,上次的事情,可有結果了嗎?”晴貴妃仰起頭來看他,“孩子都是父母的命根子,臣妾想到那些孩子,就覺得心疼,皇上可一定要好好去查才是。”
楚匡義將她耳邊的碎發攏了攏,輕聲一笑,“好。”
楚匡義自覺,自己這輩子也算是做了不少壞事,可是在晴貴妃麵前的時候,他卻總覺得,好像自己也變得乾淨了。
她永遠都會為彆人著想,整個世界在她眼裡都是亮堂堂的,哪怕病入膏肓的時候,她的眸子,都從來沒有灰暗過。
楚匡義想,再怎麼心狠手辣的人,在她麵前,也會變得良善。
可偏偏,勾魂的閻王卻好像急不可耐。
他微微偏頭,拿過那碗藥來,手都有幾分顫抖,“晴兒乖,你喝了這碗藥睡了,朕就去處理那些事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