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大臣們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皆是麵麵相覷。
瞧著常樂公公出來的時候,麵色可不算好。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可近來,這宣王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兒子嗎?
眾人心裡都帶著疑惑,但轉瞬有人反應過來。
這宣王爺近來風頭正盛是不錯,受皇上寵愛,無功而封王,直接和秦之亥平起平坐,又和顧家聯姻,眼見著便從人人可唾之的皇城棄子變成了可以在奪嫡之戰中占有一席之位的重要人物。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秦歧看重秦扶桑。
若沒了這個看重,秦扶桑還會變成一個棄子。
他和秦之亥,到底還是有著雲泥之彆。
想通了這一點,前段時間還在積極熱絡聯係秦扶桑,想要投入其門下的人,就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前朝這邊出事,消息就如同插了翅膀一樣傳了出去。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璿妃正坐在桌邊喝安胎藥,這藥苦得很,但喝下以後,她確實能感覺到身子都暢快了許多。
從前懷孕的時候,她非得要幾塊蜜餞哄著才能喝得下那些苦藥,但如今,卻可以麵不改色了。
嬤嬤在一旁站著伺候,微微彎腰道:“娘娘,前朝那邊的消息瞞得緊,但是有消息說,皇上叫宣王過去的時候,臉色很是難看。”
璿妃晃了晃碗裡剩下的丁點藥,仰頭飲儘,苦味瞬間在口腔裡散開,從舌尖蔓延到喉嚨,卻仿佛淺淺回起幾分甘來。
“那就好。”
璿妃輕笑一聲。
旁人不知,她卻是清清楚楚。
那個顧惜月大約還天真地以為,她栽贓秦扶桑的,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到時候皇上縱然斥責了秦扶桑,隻要她顧家出麵,秦扶桑就會安然無虞。
然璿妃卻清楚得很,台州那裡,有秦歧多年的心血。
秦歧此人,心思縝密。
雖然近些年來的秦國如日中天,甚至有的人覺得,秦歧是近百年來,秦國最有希望成為千古一帝的人物。
但是璿妃卻知道,秦歧一直都做好了失敗的打算。
他並非如同外人看起來一般莽進不懼失敗,每一戰都是破釜沉舟。
甚至於,他早就準備好了如若鹹陽兵臨城下,他麵臨亡國之時,要走的退路。
而這個退路,就是台州。
台州在如今的秦國來看, 並算不得上什麼發達的大城鎮,但是可能許多人都忘記了,當年秦國先祖,就是從台州發家的。
先為草莽,而後揭竿起義,又被招安,最後為一國之臣,而後國亂之時挾天子以令諸侯,改國號為秦。
這種地方,秦歧留作退路,也是希望先祖能夠保佑自己。
這世上知曉這秘密的人沒有幾個,就連璿妃也隻是偶然得知。
這一次,秦扶桑是觸到秦歧的逆鱗了。
他非死不可。
璿妃緩緩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母親慈愛的笑容裡頭,藏了幾分猙獰的殺意。
秦扶桑進殿,剩下的大臣們都在大日頭下麵曬著,不知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程立武跪於大殿中央,一條一條控訴著秦扶桑的罪行。
不忠不義不孝不悌。
身為禍患災殃而不知悔改,領浩蕩皇恩歸京卻不圖報。
詭計多端常算計,心思歹毒真小人。
秦扶桑站在旁邊聽著,都覺得自己萬死也不為過。
前一天還和他交杯換盞,說要為他鞍前馬後做開國之臣的程立武,今天就這樣翻臉不認人。
饒是秦扶桑提前有了心理準備,此刻也不由得有幾分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