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經年與沈宜安一起回頭,麵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好不容易弄走了一個秦扶桑,怎麼又出來一個燕嬰?
沈宜安也愣在那裡,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燕嬰不是離開了嗎?
“燕嬰?”
“安安,我好想你啊!”
剛剛和沈宜安分彆不到兩個時辰的燕嬰跳著過來,一把抱住了沈宜安。
衣袖像是翩躚的蝴蝶,又像是展翅而舞,在烈火之中翱翔的鳳凰。
“你有沒有想我?”
燕嬰的下巴擱在沈宜安頭頂,輕輕蹭了蹭。
常經年用力壓製,才沒有讓自己一時衝動,提刀向燕嬰砍過去。
如果說,他氣秦扶桑和沈宜安關係親密的話,那麼他和燕嬰,簡直就是仇恨不共戴天。
從前在楚國的時候,燕嬰就與沈宜安來往密切,那時候他還一直以為,沈宜安曾經為了燕嬰懷過一個孩子。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孩子,也是他的……
每每思念及此,總是心痛難忍。
然而,他除了憎恨燕嬰與沈宜安關係密切之外,還有一點他雖然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
那就是如果當初沒有燕嬰的話,也許沈宜安根本活不到今天。
他如果想要和沈宜安有未來的話,想來還是靠燕嬰當年的幫助。
於是他心中便五味雜陳。
沈宜安背對著常經年,並沒有看到他麵上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的神情。
她輕輕推了推燕嬰,從他懷中掙紮出來,一臉迷惑地看著他,“燕嬰,你怎麼又回來了?”
“沒有將你送回去,我總是不放心,思來想去,我就又回來了。”
燕嬰滿麵寵溺的笑。
他衣裳的內側衣兜裡,貼身放著一封信。
和沈宜安作辭以後,他就往北燕方向而去。
恨不能一步三回頭,恨不能將那人緊緊攬入懷中。
可是他不能,他隻能強迫自己,朝著西北方向,一路前行。
燕十七還從未見過燕嬰這般樣子,也是忍不住歎氣。
二人策馬前行沒多遠,燕十七便道:“世子,您何苦這樣?其實老王爺的身子雖然不如從前硬朗,但內憂外患已除,如今北燕已經沒有多少需要勞心的事情了,況且老王爺身邊還有不少的能人,日常也還是可以應付的,若……總歸您還有時間可以和沈宜安在一起不是嗎?”
中間咽下去的那句話,燕十七還是沒有說出來。
威武王府對他有恩,他不能說這樣詛咒威武王的話。
其實就算是燕十七不說,燕嬰也是懂的。
他想說的是,左右威武王如今還能撐著,若當真有那麼一日,回去也來得及。
其實燕十七的這個想法,也是燕嬰一直以來的想法。
燕十七跟在他身邊多年,脾氣秉性和他也慢慢變得相似起來。
可是他卻變了。
“十七,”燕嬰微微垂眸,夕陽拖著他長長的背影,染上血色撲在了燕十七的麵上,“我有點怕……我怕當真見到安安投入他人懷抱的那一刻,我怕我等了許久還是輸了,到頭來大夢一場空,我想,我要是先離開了,那我就不會輸了,我隻是……隻是離開而已,而且安安最後沒有和我在一起,也隻是因為迫不得已罷了。”
燕十七微微張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著燕嬰。
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燕嬰嘴裡說出來的。
放浪恣睢,眉目間有日月而無蒼生的燕嬰,居然也會有這樣不自信的一刻。
不知何時燕嬰終於懂了的那句話。
所謂愛情,就是叫勇敢者變得怯懦,國王自卑如乞丐,生怕給得不夠多,愛得不夠好。
燕嬰從沒有害怕過輸,他總覺得這世上男人沒有一個有資格和他比。
然而被喜歡這件事,從來就和優秀沒有關係。
他怕沈宜安到頭來,愛的那個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