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次宇文啟裝病的時候,她反而感覺到了宇文啟對她的愛。
他維護她,會跟她貼貼,會毫不遮掩地表達他的喜歡。
不得不說,宇文啟裝病的這段時間以來,是她重生之後最輕鬆愉悅的時候。
所以在她知道宇文啟是騙她的時候,她沒有憤怒到不能自已,反而在詫異之餘,鬆了一口氣。
即便他是裝病的,卻也讓白心予知道,這場婚姻不是她的獨角戲。
“我知道了。”宇文啟看著白心予,眼神落寞:“因為我不擅長表達,因為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些什麼,因為我……”被困在過去,所以不能走出心理陰影。
白心予不信他,這都是他的錯。
宇文啟再次垂下眼眸,沉下了頭。
“不是。”白心予搖著頭再度捧起了宇文啟的臉,讓他跟自己對視:“是因為我。”
“跟你有什麼關係?”宇文啟急了,他剛要說些什麼就被白心予打斷。
“因為我不自信,我不相信你會愛我,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被你愛的地方。”白心予非常清楚,她的不安一半源自宇文啟的性格,另一半源自她自己的不自信。
曾經的她大學的學位證被扣,科研受阻,白家脅迫她,旁人鄙視她。
她是個在山裡長大的孩子,山裡的人際關係非常簡單,雖然也有人抱怨她總是會撿莫名其妙的人回山裡,但是大家不會真的怪她,每個人都很關心她。
隻要她對彆人好,彆人就會對她好。
人人誇她聰明,讚她貼心。
那時候對她來說,該下雨的時候下雨,該晴天的時候晴天就已經是她最大的祈願了,如果老母豬能再生一窩就更好了,她就又有烤乳豬吃了。
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白家的算計讓她見識了人性裡最醜陋的一麵,她所有的真心換來的都隻有更可怕的嘲笑和傷害。
沒有人理會她的求助,她的嘶吼,就算逃走也隻會被抓回去,連報警人家都隻會說是家務事。
白心予厭惡什麼都不能做的自己,更厭惡什麼都沒有的自己。
嫁給宇文啟之後,她也想過從頭開始,好好過日子的。
可是宇文啟不善表達,白心予日複一日的恐懼著,那滋味快要把她折磨瘋了。
她迫切地想要抓緊什麼,卻總是不得其法,她所有的任性行為在宇文啟的冷漠麵前都顯得格外的可笑。
鐘淑蘭本就厭惡姓白的,對她也沒有什麼耐心,她在宇文家,活的像個外人。
宇文家她融入不進去,白家是她惶恐的過去,她更不敢再回山裡,那裡乾淨的純粹,她哪裡舍得破壞了那一份寧靜,給撫養自己長大的人再帶去那些複雜的痛苦。
白心予不能前行,更無退路,她恨著一切,更恨自己。
所以即便是她前世最後見識到了宇文啟為她瘋魔的一麵,知道這世界上有一個人愛她至此。
今生在她無數次回憶那一幕,讓自己相信宇文啟是愛她的時候,內心深處也總有一個聲音在問她:你配嗎?
你配嗎?
你配讓宇文啟為你瘋魔,配讓他愛你勝過他自己的生命嗎?
你配嗎?
她曾經遭受過的嘲笑,那些背叛,自身的短板都在這一瞬同時浮現心頭,給與她最清晰的認知: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