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陳老慢悠悠地搖著蒲扇:“這次回來的這麼安靜,真不像你。”
“不然我還得敲鑼打鼓的?那樣更不像我,”光頭老頭嗬笑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正對麵的五爺:“像他。”
“指不定憋著什麼壞呢,滿腦子壞水,頭發上一根毛都沒有了!”五爺哼了一聲。
“我這是理了個光頭!我的毛囊還活著!不像你!花枝招展地像個孔雀一樣,這個歲數還學人家西裝革履,你這個發型少說也得用半瓶發膠吧?還學人家噴古龍水,嗬嗬,小心再過幾年你也得頂著光頭。”
“你倆再吵就都給我滾出去!”陳老瞪了兩人一眼:“一個一腳踩在棺材裡了,一個黃土埋半截了,你倆有意思沒意思!”
聽見陳老發話了,兩人才閉了嘴。
“紀五叔,能麻煩你幫我劈點柴嗎?”梁邱瑛在一旁小聲說了一句:“那個斧頭我用不明白。”
“行。”五爺答應的痛快,站起身就往亭子外麵走,一邊走一邊挽起袖子,露出結實健壯的手臂。
梁邱瑛將人帶到院子的側邊,才將手裡放涼些了的地瓜一分為二掰了一半遞給五爺:“紀五叔,先吃點地瓜再劈柴吧。”
“你這丫頭怪懂事的。”五爺嗬嗬笑著接過梁邱瑛遞過來的地瓜,坐在地上那圓形的樹樁子邊上,一邊吃著熱乎乎的地瓜,一邊發著呆。
“紀五叔,我看三大爺年紀挺大了,要不……咱讓讓他?”梁邱瑛也不想看他們吵架,這三大爺從來到坐下,這才過了多久啊,兩人都快打起來了:“不然陳爺爺看著你們這樣也要生氣的。”
“丫頭,你彆看他那個大光頭,好像什麼都不合計一樣,他啊……”五爺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目光漸沉:“吃人不吐骨頭,狠著呢。”
“啊?”梁邱瑛眨了眨眼睛,被五爺的表情和話語嚇到了,她怎麼都沒辦法把五爺話裡形容的樣子跟三大爺那笑嗬嗬好說話的樣子聯想到一起。
“嗬嗬,我逗你玩呢。”五爺看著梁邱瑛噗嗤一笑:“看給你嚇得,傻丫頭。”
五爺將最後一點地瓜吃了之後,將地瓜皮扔在一邊,便掄起那沉甸甸的斧頭,熟練地劈起了木頭。
“紀五叔你真是的……”梁邱瑛拍著胸口,無奈地看著五爺,她還真是被嚇了一跳呢。
五爺的嘴角帶著笑意,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三爺這個時候回來,究竟是要乾什麼……
這邊,在梁邱瑛把五爺請走之後的亭子裡,三爺還在跟陳老抱怨:“你說你,這五爺你說不當就不當了,那也就算了,怎麼還找了這麼一個刺兒頭頂替?”
“怎麼當?拖著這麼一條廢腿,你想讓我乾什麼?”陳老用蒲扇點了點自己瘸了的那條腿:“累了,我現在就想守著我這個小院子,了此殘生。”
“當年的事情發生的突然,我也不知道那些殘黨會找上你侄子,更不知道你侄子會背叛你,把你害成那個樣子。”三爺歎了一口氣:“這事兒怪我,如果當初我把他們全宰了,也不會發生後麵那麼多事。”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現在還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陳老深呼吸一口氣,雙眼透著疲憊。
事已至此,說再多又有什麼用?
“至少證明我現在的路是對的。”三爺將視線落在陳老的腿上:“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未來的事情卻可以在你我的掌握之中。
你知道的,這些人裡麵,我最欣賞的人除了他就是你。
他已經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考慮,隻要你點頭,我隨時可以……”
陳老打斷了三爺的話:“我說了,我隻想守著這個小院子了此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