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能這樣輕飄飄的說出“雲廷沒了”這四個字。
盛雲廷是她的兒子,是她的親生兒子!
為什麼我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到悲痛,看不到心疼,為什麼提起雲廷,她隻想到了雲廷護著我?
我的心中漸漸的泛起一層憤怒,我努力的壓著壓著,又演變成了一種難過。
雲廷,你走了,你的母親,你一直敬愛的母親,她好像一點兒也不難過。
我顫抖著瞳仁,努力的保持著平靜,我說,“我是雲廷的妻子,他愛我,他自然要護著我。生前是他護著我,他沒了,就要由我守著他。”
“宋茫。”盛母嗤笑一聲,眼神裡幾分嘲弄,“你是雲廷的妻子?你是雲廷哪門子的妻子?你們離了婚,離婚證都還是嶄新的放在抽屜裡。”
在法律上,我確實隻能算是盛雲廷的前妻。可人的感情從來都不是由法律來衡量的。
我是他的妻子。
一直都是。
人都說結婚證不過是一張紙而已,離婚證也是,在我看來也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我捏緊了手指。
正要開口反駁,盛母緊接著道,“宋茫,如果你足夠聰明,就應該乖乖的呆在那個新加坡永遠不要回來。你口口聲聲的說愛雲廷,你就應該聽他的話啊?還回來乾什麼?為了那股份,還是為了其他的?宋茫,如果不是你,我們家不會搞成這個樣子。雲廷不會到死都還恨著我。你把我們家弄得一團糟,你還有臉來見我?”
她的話語像接連發出的炮彈似的打在我的身上,所有的過錯都變成了我的。
她的眼裡是明顯的憎惡。
我冷冷的盯著她,“如果都是我的錯,那麼,雲廷為什麼要恨您?”
“宋茫!”盛母惡狠狠的瞪著我,她很不想說出那個事實,因為雲廷愛我。
她最不想也最不願意承認的便是……雲廷愛我。
我不過說了那一句,已經穩穩的中傷了她,她氣的渾身微微的發抖。
我繼續道,“雲廷一向是個孝順的人,他對您一向很好。可我聽說,在他生命的最後那段時間,您卻很少去看望他。阿姨,你也口口聲聲說雲廷是您兒子,那麼,您為什麼不去看您快死的兒子?”
我的話音剛落,一杯涼茶便潑在了我的臉上。
我下意識的閉上眼,茶汁順著我的麵頰滴落到我的衣服上,我的鎖骨上,浸透著我的皮膚。
我像個雕塑似的坐著沒動,嘴角勾勒出一個苦澀的笑,緩緩的睜開眼,道,“您也許的確是愛著雲廷的,但您更愛您自己。說白了,您就是一個自私的人。一心為了自己的人。”
是啊,這才是盛母真麵貌,我花了十年才真的認清。我以前以為是我沒有子宮的原因,現在我知道了,隻是她天生自私。
她可以為了公司,為了利益,唯獨不會真正的為雲廷著想。
倘若她肯從心底裡接納我,過去那十年,我跟雲廷會過得更加快樂,雲廷也不必在中間夾著為難。
“宋茫!你有沒有教養!我都忘了,你沒有父母,哪來的教養!”盛母咬著牙道,她的怒意已達到了頂點,看向我的眼神恨不得掐死我。
“……”我冷冷的笑。
我很開心我這般擊中她的傷處。
從前,我對她很恭敬,因為她是雲廷的母親。
現在,我不必對她恭敬,因為她根本沒有資格成為雲廷的母親。
笑著笑著,我的眼眶開始一寸寸泛紅,盛母什麼時候走得我都渾然不覺。
好像,她走的時候,還特彆警告我,讓我不要再去公司找她,也不要探究盛雲廷的任何事情。
就算我沒有提到關於“遺囑”的半個字,她也認定了,我來找她就是為了遺囑,為了股份,為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