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她才敢這麼處理盛雲廷的遺體。
我對盛母的那股恨意再次上湧,時隔這麼長時間,再一次讓我強烈的恨她。
“若深……”在掛斷電話前,我最後問了一個問題,“手術是你做的嗎?”
“……是。宋茫,對不起。我本來答應了雲廷照顧你的。”席若深的聲音伴著新加坡的微風吹了過來。
“若深。我現在很好,我不需要照顧。如果你現在跟蘇佳楠在新加坡,我希望你們能幸福。”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你看,這世界的事情多麼奇妙。
我以為時夢伊點燃的一場大火燒毀了我和盛雲廷之間所有的東西,我以為連著盛雲廷的骨灰都沒了,沒想到盛雲廷的心臟還在。
他的心還存在彆人的胸口裡,還在為我疼呢。
可是,盛雲廷是盛雲廷,顧子延是顧子延。
他們終究是兩個人啊。
我心中百感交集。
一時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喬川盯著我,又坐的靠近了我一分,他的聲音放輕了,“宋姐姐,我以前看過一部電影,忘了叫什麼了。但裡頭有一個情節,說,隻要人的心還在,擁有這顆心的人,就會慢慢的變得像原主人。宋姐姐,你覺不覺得我姐夫變得越來越像你的丈夫盛雲廷?”
不是變得像,是本來長得就挺像的。
如果說變,我倒是想起顧子延從前說過的一句,他曾問我,【你看,我像不像盛雲廷。】
想來,果真是像的。
是不是因為有了那顆心,所以才格外的像。
所以,喬川覺得顧子延喜歡我,也是那顆心?
“宋姐姐,走吧,我帶你出去走走。”
在我沉思的時候,喬川已提議出門。
我說不想走。
喬川卻挺執著,他穿好了厚重的羽絨服,戴好了圍巾,見我還坐在沙發上沒有動身,便是走到我跟前,用手晃了晃我的眼。
“宋姐姐?”
我眨了眨眼。
“宋姐姐。”他自然的靠在沙背上,修長的雙腿微微交錯,音色低沉,“你要是跟我出門逛逛的話,我還會告訴你更多的秘密。”
知我性格,他又特意加了一句,“關於你的丈夫盛雲廷的。”
我登時起身去屋裡穿衣服,匆匆的要出門,在我換鞋的時候,喬川卻轉過身,“等等,宋姐姐。”
“嗯?”
這不走了?
這小孩是在耍我嗎?
隻見喬川從他的臥室裡拿出了一條黑白格子的圍巾,在我錯愕的眼神下,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的動作很柔很柔。
他的手腕間有微微的香味,像……薰衣草的味道……
我恍惚間想起了盛雲廷身上的椰子味,以及盛雲廷也這般給我戴過圍巾,怕我著涼。
我一下子退開兩步。
“宋姐姐,怎麼了?”喬川細心的問。
我說,“我自己來。謝謝你的圍巾。”
我真沒想到,在鄉村那會兒,我還特彆不想見到喬川,如今,卻跟喬川這個孩子在這陌生的公寓裡朝夕相處。
是他伴著我走過這些痛苦的日子。
果真是世事難料。
喬川自如的收回手,沒說什麼,臉頰上卻有淡淡的笑。
可我在先一步出門的時候,在我沒有看見他的時候。他望著我的背影,眼裡的光卻一點點的淡下去,那琥珀色的瞳仁浸在一片漆黑的夜裡。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