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開兩步,把圍巾扯下來還給他,“不需要。”
我不會接受他的好心,我不需要這種包裹著刀子的假好心。
我清楚,眼前的這個少年他就是披著天使外皮的撒旦,撒旦就算有愛,那也是溢滿危險的愛。我承受不起。
我要的不過是一個平淡幸福的生活。
喬川握著圍巾,眼睛裡有一絲受傷,嘴上卻還擠出笑容,“宋姐姐,你這樣要是把自己凍傷了多不劃算。要是對我生氣的話,正確的做法是扯下我的脖子上的圍巾,撤掉我的衣服,讓我凍著。”
天色將晚。
夜色慢慢的爬上他白皙的臉龐。
他那般靜默的站在我的麵前,勾著點點討好的笑,一麵伸手也扯下自己的圍巾,仿佛是為了懲罰他自己一樣。
在他準備脫下羽絨服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瘋了!”
他大病才剛愈,聖誕節那天還發著高燒,現在又來當著我的麵鬨著一出。不就是仗著我會對他心軟,不就是仗著我是個醫生,見不得病人在我麵前肆意糟蹋身體?
我咬了咬唇,扭過脖子朝前走。
算了,不看就不會心軟。
隨他怎麼樣。
我一走,他立馬就跟上來,順著我的話,“嗯,是有點瘋。那該怎麼辦,宋醫生能不能幫我治治?”
我治不了他。
我甚至都治不了自己。
眼瞧著前方有個狹小的巷子,巷子裡幽靜,該是沒什麼人,現在離診所也有段距離。我瞥了他一眼,冷聲道,“跟我過來。”
我們麵對麵的站著,身後是磚瓦堆砌的城牆,牆麵上有點點青苔,空氣裡漂浮著一種冬季裡獨有的潮濕的味道。
“宋姐姐,要不,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說?”喬川提議。
他修長的脖子暴露在空氣中,泛著一種透明色。他的脖子上有清晰的經脈,那皮膚白的薄的好像一戳就會破似的。
我受不了看他這副樣子,甚至能預感出今天過後,他免不了又要高燒生病,我畏寒,他比我還畏寒。
我跟他一起的時候,即使握著手,也要好久好久才暖和起來。
如果他今天生病了,如果他因為沒有戴圍巾生病了,如果他因為我而生病了……那……不……那關我什麼事?
是他自己要作死的。
我搖搖頭,想讓自己保持清醒,想讓自己對這個少年再多冷淡一分,“不了,我話說完了就走。沒必要吃飯。”
喬川頷首,認真的等待我接下來的話。
可他猛地打了一個噴嚏,低低的咳嗽起來,他一咳嗽臉頰就會泛著紅血色。往日裡注意身體,注意保暖,情況都不嚴重。
現下,那咳嗽像是止不住似的,一下一下,沒那麼激烈卻難受的把他的眼淚都逼了出來。他一直握緊拳頭捂著嘴,背過身子避開我。
我準備要吐出來的話語又咽回了肚子。
我站在他身後,伸手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背,順著他的氣息,好像往日一樣。我們都還在那段平和的歲月裡。
半晌,他終於不再咳嗽,慢慢的轉過身回頭看我,彎起熟悉的眉眼,“宋姐姐,謝謝你。我好多了。”
咳得太久,說話的嗓子都有點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