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和丫鬟回來找我,我讓丫鬟數了三百文給他,他含笑多謝。
本以為只是一次偶然的遇見,不會再有交集,殊不知過了一個月,祖母壽辰,家中設宴,孔學政帶着得意弟子也前來參加,他竟然也其中。
江南的禮教規矩沒有京城這般森嚴,辦宴席的時候女子也可以到前院去。
他顯然不認得我,畢竟那時我覆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不認得也不奇怪的。
不過,他並未留下吃宴,只是給我祖母獻上一幅麻姑獻壽圖之後,便說家中有事,告辭了。
他走後,學政說起他來,語氣不無惋惜,“是個聰慧的,可惜不思上進,鬧着要退學,我本想着今日帶他來,讓他多結交些上進的人,他竟這般不識好歹,實在叫我失望,罷了,要退學便讓他退吧。”
父親勸說:“不必生氣,您門下這麼多學生,少他一個不少。”
學政似是積壓了一肚子的氣,“他本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不思上進便罷了,還到處問同窗借錢,家裡頭啊,唉,養着花娘呢。”
父親最討厭這樣的人,道了句,“這樣的人,不提也罷。”
不知為何,知曉他是這樣的人,我心裡竟有些失望。
或許是那日見他作畫,知他是個有才情的,人嘛,總有愛才之心。
過了幾個月,我的婚事也有了着落。
是淮州知府的次子,叫梁知春,今年二十二。
二十二還沒成婚,是因為通房生下了庶子,好人家瞧不上他,低娶也不願意,就這麼耗到了如今。
母親說,我若嫁過去,便把那通房打發了出去,去母留子,日後大哥兒便養在我的身邊,記作嫡子。
我知曉父母是為我打算的,這門親事我自己說不上情願或者不情願,我一個不能生的女子,我能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