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悠坐在裴斯年對面,兩隻嫩白的手搭在桌面上,像是貓貓揣手手,精緻的眉微微上翹,黑黝黝的眼睛似點綴上了星光。
等誇!
對面的男人不負所望,抬起那隻骨節分明,冰冰涼涼,適合蘑菇貼貼的手。
是要摸摸頭嗎?
植物沒有手,來到這裡之前膽小菇只被纏繞水草拍過腦袋,水草的藤蔓濕漉漉冰冰涼涼,和男性人類的體溫一樣。
摸頭一定很舒服。
雖然男人總是冷着臉嚇蘑菇,但這次一定是覺得她有用。
孟曉悠壯着膽子,矜持地把腦袋湊過去,內心的紫傘傘高興地搖了搖。
還不等她幸福得冒泡泡,忽而額頭一痛。
男人的手掌並沒有預期那般覆在她的頭頂,而是屈指對着她飽滿的額頭敲了一下。
疼得她兩眼冒泡。
小姑娘雙手抱頭,黑曜石似的眼睛含着淚,晶瑩的紫色泡泡從泛紅的眼尾掉落,委屈地控訴:“你幹嘛打我。”
她多能幹啊,從喪屍嘴裡奪食,她驕傲!
裴斯年憑藉感覺,指尖摸索到她眼尾,觸及到泡泡,視線恢復,第一眼瞧見她可憐兮兮又不知悔改,極其不服氣的樣子。
明明那麼多袋子肉都是她的,結果被她攪合黃了,還擱這得意呢。
笨死了,這樣什麼時候能養胖。
他臉色淡淡,屈指又要敲了她腦袋。
孟曉悠又不傻,迅速躲遠,蜷縮到她的小書架後面,仗着男人看不見,氣咻咻瞪他,嗓音又軟又慫:“過分了,好端端打我,如果你不是我見過唯一的人類,我才不管你死活。”
結果對她兇巴巴地,還打蘑菇。
看着男人的臉,像是捂不熱的石頭......
孟曉悠委屈地吸吸鼻子,“本來我也只是想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就去基地,你既然能每天照顧好自己,我就不管你了。”
蘑菇被植物們寵壞了,受不了一點委屈。
外界正值下午,陽光刺目,她丟下所有找來的食物放在架子上,“之前吃你的,我會還給你。”
她擦了擦眼淚,哽咽着奪門而出。全然沒看見男人變了的眼神,他想要站起身追,可是喪屍的身體不夠靈活,到底不如膽小菇,只能眼睜睜看着孟曉悠從眼皮子底下溜走。
孟曉悠頂着被敲紅的額頭,心酸得要命,睫毛被眼淚浸濕,濕噠噠地垂落,彷彿一直被趕出家門的流浪貓。
肚子又開始咕嚕嚕叫,她捂着小腹,來到最近的超市想找食物還給他,從此各過各的。
她跑走後,裴斯年僵硬地站在門口,盯着她離開的方向,長睫遮住淺灰色瞳仁的暗淡,表情重新恢復平淡。
他目光微凝,喉結滾動,低沉的、獨屬於喪屍的低吼,引起附近所有喪屍的躁動。
【別動她。】
不聽話的食物,他會自己解決。
在這之前,誰都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