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萬簌寂靜,銀白色的月光斜斜打下,落了一地的晶瑩。
吹雪提著一盞小燈,在柳苡晴身前徐徐引路,時而望向柳苡晴,時而又緊張的望著周身。
柳苡晴一派淡然,眼眸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一點也不顧及身周一切。
越往宮廷深處走,越是顯得空曠無聲,夜風簌簌吹鼓著宮牆,在大庭小巷之間遊走,發出讓人心寒的聲音。
“小主,您這樣,皇上會不會責怪於你?”吹雪皺著眉頭,猶豫著道。
柳苡晴搖了搖頭,低沉婉轉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空中顯得多了幾分空靈:“你以為,他若是不知的話,我們能出得了清源殿麼?”
吹雪詫然,心中隨即多了幾分明了,脫口而出道:“這麼說,皇上一早就知道小主會走這一趟?”
柳苡晴頷首,臉上也多了幾許莫名的神色,她本以為,出清源殿,至少還要頗費些功夫,卻沒想到金麥郎竟是問也不問,連一個侍衛都沒有跟過來。
如今的金麥郎,可謂是驚弓之鳥,有一絲的風吹草動就緊張兮兮的。柳苡晴深夜外出,怎會不引起他的注意?以他的性子,怕是早就咋呼起來了。
可以現在看來,金麥郎定然是受了吩咐才會如此,而能夠命令金麥郎的人,還能有誰呢?
柳苡晴和吹雪兩人在深宮之中繞了幾圈,終是在一處點了兩鼎火柱的地方停了下來。
那兩鼎火柱的背後,一座堅固的鐵門緊鎖,嵌在城牆之中,鐵門之內,幽深而昏暗,如同暗夜之中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一般。
映著熊熊的火光,那鐵門上方城牆之上漆著‘天牢’兩個黑色的大字,讓人徒添一抹肅穆之感。
“站住!”柳苡晴和吹雪兩人剛靠近那鐵門,便有一隊侍衛從暗處衝出來,長矛閃著幽幽的冷光,直對柳苡晴和吹雪,以包圍之勢將兩人困住。
吹雪眉頭陡然皺起,心頭一凜,條件反射的站在柳苡晴麵前,擋住柳苡晴,直直的看著那個帶頭的侍衛。
“你們是什麼人!何故闖入這處!”那帶頭的侍衛雙目一瞪,凶狠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連晴婕妤都不認識了麼?”那侍衛凶神惡煞,吹雪亦毫不示弱,昂起首厲聲道。
那侍衛一怔,他們負責鎮守天牢,素來不聞世事,哪裡知道什麼晴婕妤陰婕妤的?
再說,一個後宮女子平白無故怎會走到這裡來?還是在這深夜之中……
“原來是晴婕妤,恕屬下等無禮。”那侍衛許是被吹雪那淩人氣勢嚇住,一拱手,語氣軟了幾分。
“既然知道了是晴婕妤,你們這是作甚?想要謀害主子麼!”吹雪一掃四周那冷光泠泠的長矛,冷道。
眾侍衛皆是一愣,除了侍衛長,他們何時被這麼一個女子喝令過?隻是侍衛長都已服了軟,他們又怎能漠視?一時間齊齊望向侍衛長,等待他的命令。
那侍衛長濃眉一蹙,看了吹雪一眼,才一揮手,讓眾侍衛收起了手中的長刃,卻依然圍著她們,沒有散開。
“夜已深,不知晴婕妤來這裡是?”侍衛長眉宇之中含著濃濃的愁緒,斟酌著道。
吹雪也不繞彎子,徑直道:“我家小主要進去審問一位犯人,還煩請侍衛長通行。”
侍衛長眼中冷淩閃過,雖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柳苡晴卻看得清楚,柳眉微微蹙起,不動聲色的給了吹雪一個眼色。
隻是還未等吹雪說話,便聽到那侍衛道:“這天牢乃是重地,隻怕不適合婕妤進去,婕妤還是請回吧。”
侍衛長雖然言語客氣,但是卻明顯的帶了幾分冷意。
吹雪還待再說,卻看到一個侍衛匆匆跑過來,在侍衛長耳邊說了幾句話,那侍衛長眉頭一皺,臉色明顯的凝重了積分,看著中間兩人的眸光也深了幾分。
“侍衛長,隻因那犯人所犯的事與我家小主頗有幾分乾係,我家小主不過是想要審問兩句,不知侍衛長能否行個方便?”待那侍衛退下之後,吹雪向前兩步,將一個錢袋塞到那侍衛手中,預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豈料那侍衛長卻猛一退後,大掌一推,將那錢袋推回吹雪懷中,堅定的道:“不妥不妥。”
吹雪本以為他軟硬不吃,臉色一沉,就要發作。
卻聽得那侍衛長下一句道:“婕妤若是想要進去,屬下這便為婕妤開路便是。”
吹雪一愣,本想發作的情緒如同一盆涼水從頭淋下,竟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眾侍衛齊刷刷的退開,在侍衛長身後羅列,再沒有看柳苡晴一眼。
柳苡晴嘴角輕勾,婉言道:“侍衛長客氣,本宮自己進去即可,不勞煩侍衛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