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大臣是在第二日一大早去上朝之時才發現文丞相竟在大殿之中已經跪了一夜,眾人自是驚異非常,卻不敢多加言語。
近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再加之長時間的跪姿,已經讓文丞相的體力耗費到了極限。但是儘管臉色慘白無一絲血色,文丞相依然堅定非常,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
“皇上,文丞相昨夜沒有離宮……”在伺候好墨瑾之洗漱之後,王帛才猶豫著將這個消息告知了墨瑾之。
墨瑾之的麵色瞬間沉了下來,黑沉如水的望了王帛一眼,輕抿著唇道:“他究竟想如何!”
王帛為難的搖了搖頭,“老奴昨夜前去議政殿問過,隻是無論老臣如何追問,文丞相都不肯開口。”難就難在這裡,文丞相態度不明,也不鬨著要見皇上,就那麼一直跪在那裡,讓人摸不懂意思。
“哼。”墨瑾之冷哼一聲,甩袖而去。果不其然,才入得大殿便見到文丞相一人跪在正中,一臉凜然。
“文相這是何意?”墨瑾之在龍椅上坐定,雙眸視線落定在文丞相的身上,犀利而淩厲。
文丞相這才有了反應,怔怔的抬頭,望了墨瑾之一眼之後,猛地一磕頭,以頭擊地的沉悶響聲讓眾人的心都跟著顫了顫。
“皇上!微臣以死相諫,望皇上為了流羅國的江山社稷著想,廢妃斬妖!”文丞相的聲音鏗鏘激昂,讓人心中大駭。
原以為,此事最先妥協之人便是文丞相,否則何以說出昨夜那番話來?但是今日的這一出,又是何意?
更讓人驚駭的是皇上此刻的麵色,昨日皇上雖然不悅,臉色卻遠遠沒有如今這樣駭人,讓人有種風雨欲來的恐懼感,無法直麵。
“文相想必是糊塗了,這青天白日,何來妖物。”雖然已經不悅到了極點,可以看出墨瑾之依然極力克製著,語氣之間卻充滿著警告之意。
“皇上!妖物不除,眾心難安呐!”文丞相像是沒有聽出墨瑾之語氣中的警告,雖然身為文臣,氣勢卻很是逼人。
眾臣皆是心慌慌,被文丞相這一出一出的轉變弄得不知所措,不知是該附和還是該置身事外,眾人皆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皇上難道忘了前朝是如何走向覆滅先皇又是如何得到這天下的嗎?!”殿中的氣氛已經降至了冰點,文丞相絲毫不覺,再次轟出了一重磅炸彈。
“文相!”墨瑾之突地重擊桌麵,那震顫感似乎都傳入了每一個人的心中,所有的人紛紛下跪,誠惶誠恐的大呼:“皇上息怒。”
可是文丞相依然不知退縮為何物,跪在那裡直麵墨瑾之的怒意,似乎是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猶如先前所說——以死相諫!
墨瑾之那低沉壓抑的氣氛傾瀉而出,大殿中一片死寂,眾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慎引火燒身。
眾人皆低著頭不敢言語,頭上突然傳來一聲乒呤乓啷的聲響,待眾人抬頭之時,墨瑾之已經負氣離去。
似乎昨日場景重現,可是唯一不同的是昨日分為明顯的兩派,今日卻還有一幫不知所措的大臣。他們昨日之所以敢直接與皇帝相對,無非是抱著法不責眾的心思,更何況還有文丞相在前頭罩著。
可今日不同,他們從未見過墨瑾之有過這樣的怒火,文丞相的態度也變得模淩兩可,他們……已經不敢再賭!
墨瑾之回到昭陽殿的時候,滿身的怒火仍然未消,看起來尤為嚇人。王帛吃力的跟在墨瑾之的身後,一直輕聲勸著:“皇上消消火、消消火,龍體為重啊!”
“消火?朕還要如何消火,真是膽子越發大了,都敢爬到朕的頭上來了!”墨瑾之雙眸微眯,眸中乍然閃過一絲殺意,讓王帛的心又往上提了提。
“文丞相許是還未想清楚,隻要給些時日,再提點一番便好了……”王帛仍然戰戰兢兢的勸說著,隻是還未說完,便被墨瑾之打斷。
“時日?哼!”墨瑾之冷哼一聲,意思卻是很明顯。要他給文丞相時日,那誰又來給他時日?
望著已經怒極的墨瑾之,王帛不敢再說話,斟酌了片刻,才道:“皇上,可要找晴妃娘娘來伴駕?”
隻聽墨瑾之再冷哼一聲,卻沒有應話,王帛臉上閃過一絲喜意,飛快的轉身走了出去。
清源殿中,淩良妃正坐在昨夜徐賢妃所在的位置,而其對立麵,依然坐著柳苡晴。
“不知晴妃娘娘這麼早的找臣妾來,所為何事?”淩良妃顯然比徐賢妃要淡定許多,輕抿了一口茶,雙眸亦盯著那茶壺看著,根本不往柳苡晴這邊看一眼,輕視的意味很是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