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這樣!哥哥!求你!”艾喲喲在夢境中喉嚨要喊破,卻醒不過來,就像被無數黑粗的藤蔓纏住脖子,扼住呼吸。
“彆怕!小雪!小雪!”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染染,是染染!她用力伸出手,果然抓住了令她安心的力量。
“怎麼回事?”北辰染緊緊握住她的手,一邊用絲帕為她拭去額間的冷汗,一邊詢問一旁的男人。
“若不是聖上提早用法力護住她腹中胎兒,關鍵時刻附在胎兒上的法力救她一命。就算她是白蓮之體,恐怕已無力回天了。可是那麼高的地方墜落,還是傷到了頭部,而且失血過多,意識混亂。”男人一身青衫,俊美無儔的五官帶著清雅氣質,卻有著一雙狐狸般靈動的眼眸。
他是淩天國的丞相玄冥軒,也是雲舞大陸的第一神醫。
“朕已經用法力護住她的魂魄和心脈,無論如何你都要將她救活!”北辰染因為焦急額際已經滲出細汗。
“微臣已幫她接骨,但她失血過多……”玄冥軒搖搖頭。
“要血是嗎?用朕的血!”北辰染迫切地說道,“要多少都可以,隨便拿。”
“聖上,您為她已耗費太多法力,若是再渡血給他,龍體也會大大受損,等於耗損生命。”
“無妨。隻要能救活她,把朕的命拿去都無妨。快快渡血!”北辰染毫不猶豫地催促。
“可若是你們的血液互不相容,聖上和鳳亦雪都會殞命。”玄冥軒必須將後果挑明,“聖上何苦為了一件沒有把握的事賭上你們二人的性命,置江山社稷不顧?”
“朕豈能讓她獨死?她會寂寞的,就算死,朕也要陪著她一起。”北辰染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她的手越來越冷,一直冷到他心裡去。
“小雪,我會一直陪著你,就算下地獄,我們也要在一起。”
慵懶貴氣的語調帶著一絲沙啞,卻有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她感覺緊繃的身體逐漸放鬆,一股熱流帶著強而有力的溫暖,驅散了所有的痛楚和黑暗。
這一刻,她看到了風烈邪,他們一起拿著蛋寶寶在榕樹下歡笑,看到他和她在床榻上交纏的身影。
她看到了鳳靳羽,看到他教她走路,教她說話,看到他在營帳外黯然落魄地離去。
她看到赫連千昊的劍直穿胸膛,看到南宮絕拖著她的屍體策馬狂奔。
她看到梅樹下鳳靳羽將她扛在肩頭摘梅花。
她還看到和北辰染在一大片薰衣草花海烤玉米……
記起來了,所有都記起來了!
赫連喲喲,艾喲喲,鳳亦雪……
不知道過了多久,很短,像是一眨眼的時間,又很長,似乎過了好幾個世紀。
艾喲喲動了動眼皮,一縷白茫茫的光線刺入,她痛得眯起眼,發出一聲申吟。
“小雪!”耳畔傳來男人的興奮的輕呼,有些虛弱。
南宮絕!艾喲喲整個身子都顫抖了一下,手指本能地攥成拳。
“聖上,她醒了,您也可以去休息了。您將自己的血渡給他一大半,龍體怎麼撐得住?她昏迷了七天,您就守了七天。”玄冥軒勸解道。
是他將自己的血渡給她救了她一命嗎?
他整整守了七天!可就是他害得靳羽和陌舞受苦啊!艾喲喲的呼吸紊亂起來,心中像是纏繞著亂麻,斬不斷,理還亂。
“無妨。她醒來就好。不陪著她,朕不放心。”北辰染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像是生怕漏掉她一絲一毫的神情動作。
耳畔是他慵懶的聲音,一直令她心安的聲音,引領著她走過鬼門關的聲音。
她該怎麼辦?她真不該活過來,不該醒過來,不該記起一切,她該拿他怎麼辦?
艾喲喲閉著眼,不敢睜開,身體脫離險境,心卻又一次被煎熬,此時一隻柔軟手掌覆上她的額頭,溫暖的體溫一寸寸拍打著她的心房。
“小雪,是不是很難受?你在發抖。”他修長的手指為她將額前的碎發整理均勻,寵溺地說道,“是不是頭發紮到眼睛了,你總愛把頭發弄得亂糟糟的,紮到眼睛又哀哀叫。”
染染……他連這個都記得!
他一直記得那麼清楚,不論是南宮絕還是北辰染,他一直記得她的每個小細節。
他的確做儘壞事,這樣的他讓人恨之入骨,可他待任何人都不好,卻獨獨待她很好,整整二十一年啊!
他很寵她,即便他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卻會關心她的冷暖,他恨過她,害過她,也救過她,還救了她和鳳靳羽的孩子,讓她怎麼恨得起來?
正是如此,她深知北辰染是極端、偏激的人,瘋狂的愛可以是甜美的詩詞,也可以是強力具毀天滅地能量的火藥,一旦引爆就會將所有人炸得人屍骨無存。
她要怎樣才能拿到解藥救靳羽?怎樣回到鳳靳羽身邊?
不,是還能不能回到鳳靳羽身邊。
老天,她要怎麼做?
艾喲喲越想入越像走進一座迷宮,許多的可能性都跑出來,他的那句“就算下地獄,我們也要在一起。”在耳畔驚濤拍岸地巨響回蕩。
艾喲喲緩緩睜開眼,眸中出現他淺綠色的長發,絕色的容顏虛弱得蒼白,精致的下顎已有淡淡的胡茬。
“你是誰?”她怯生生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