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出生的那天起吧。二十二年了。要說真正認識,應該是我們四歲的時候。”他慵懶勾唇,繼續給她喂粥。
“我們怎麼認識的?你怎麼喜歡上我的?”艾喲喲忽然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相遇能讓他念念不忘,一步步走上不顧一切的瘋狂。
“嗬嗬。沒什麼驚心動魄和浪漫的情節,不過是我撿到了你弄丟的扇子,你對我說了一句話。”北辰染的笑意達到眼底,竟出現一種奇跡般的柔美。
“我說了什麼?”她挖空心思也想不起來,自己說過什麼驚天動地的情話就能俘獲一個男孩的心。
“你問我,你叫什麼名字?”北辰染唇角勾起淺淺笑弧,像是說著天大的幸福。
其實,現在想想,他們的相遇,真的不算美好,可以說實在太平常。
平常得就像兩個路過的人隨口打個招呼那樣不起眼,可他就是忘不了,用一秒的時間愛上一個人,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記憶回味。
那一天,銀亮的月,懸掛在幽暗的天邊,池塘裡傳來陣陣蛙鳴,他好不容易擺脫雲若的糾纏,蹲在草地找捉蛐蛐。
有一點點無聊。
忽然在草地裡發現一把女子的紈扇,白玉的扇柄下垂著紅色的流蘇,就像雪中盛開的紅梅,煞是醒目。
扇麵是精致的流雲錦,刺繡著白蓮,一隻紅色的粉蝶振翅欲飛,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一個絕美的女子紈扇掩麵,巧笑倩兮,傾國傾城。
她有著一頭銀色的卷發。
她有著一雙銀白色的眼眸,絕無僅有,透明得就像水晶,純淨而不染塵埃,可以洗淨世間一切的邪惡和汙穢。
僅是一個想象,刹那間便心動不已,似乎一個瞬間就愛上了這個虛無的女子,這把紈扇的主人。
此時傳來一個嬌糯稚嫩的童音:“你叫什麼名字?”
他緩緩地,緩緩地抬眸,一瞬間,呆住了。
一個小女孩,穿著紅色的小襖,手執血紅的馬鞭,高高地俯視著她,她沒有笑,臉上卻煥發著動人的神韻。
一頭銀色的卷發隨風舞動,仿佛連月光都被吸納其中,為之跳躍起舞。
她一身的靈動氣質,彷佛來自另一個世界,一雙銀白的眼眸在月光下流光四溢。
他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隻是呆呆地望著她,不自覺將那把紈扇放在心口的位置。
“你怎麼會拿著我的紈扇?”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在他心裡卻如魔幻般充滿蠱惑。
這,真是她的紈扇!
是仙子下凡嗎?他的心狂跳起來,真的是她,那雙眼睛,那頭銀色的卷發,和幻象中的女子一模一樣。
這一刻他堅信,一定是上天的指引,讓他撿到她的紈扇,未曾謀麵,就見到她十年後的樣子。
而事實上,十年後的她,真的和他看到的那個紈扇掩麵的女子,一模一樣。
夏季的草地入了夜,掛滿露水,蹲了很久腿有些發麻,袍子也沾濕了衣角,他慌忙起身想要介紹自己,卻腿一麻險些跌倒。
她伸出小手扶住他,將他身上的草屑拍掉,漫不經心地提醒一句:“袍子都濕了,以後不要夜裡抓蛐蛐。”
“嗯。”他驚喜地重重點頭,雖說一出生便被封為太子,從小卻沒了娘親,那些人表麵對他畢恭畢敬,私底下卻嘲笑他長相太過陰柔,像個女人,父皇忙於朝政,不但很少關心他,還用鐵血的教育方式逼他練武。
從沒有人真心對關心過他,他更沒有朋友,他似乎覺得血液都是冷的,但這一刻,他渾身的血液竟為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而沸騰不已。
他不自覺將紈扇握得緊緊,貼在胸口,像是發現一件稀世珍寶。
麵頰上,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原來,他哭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眼淚可以是熱的。
“你喜歡這扇子,就送你好了。反正是我不要的。”她大方地將丟棄的東西轉手送他,嘀咕了一句:“我最不喜歡這種女兒家的玩意。”
“謝謝你。”他激動得手都在顫抖,呼吸也急促起來,回過神她已走遠。
他對著那個背影大喊:“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南宮絕。”
“請你記住我的名字好嗎?”
一切就像自問自答,她始終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徑直走遠,他卻一直望著她。
他就這樣握著那把紈扇,躺在草地裡看了一整個晚上的星星,從沒覺得夜色可以這麼美,蛙聲可以這麼好聽,星空那麼燦爛。
就是那一天晚上,一把紈扇,一個女孩,一句話,讓他像中了蠱一般,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可是為什麼以後這種快樂再也沒有出現?燦爛美好,確如煙花一樣轉瞬即逝,他似乎意味自己做了個夢。
就算是夢又有什麼關係呢?
即便,她對他愛理不理,甚至多看他一眼都不願,他卻一直固執地望著她,永遠跟在她身後。
暗戀一個人的心情,就像是瓶中等待發芽的種子,永遠不能確定未來是否是美麗的,但卻真心而倔強的等待著。
他一直以為隻要他等待,他努力,她就能多看他一眼,可這等待卻因為另一個男人的出現而打破,被一個又一個男人的出現完全粉碎……
“你叫什麼名字?”艾喲喲整個人一怔,這根本連句問候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