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心一起一落,最終還是回到悲傷的原點,艾喲喲忍不住淚光點點。
“裝得那麼強悍,其實就是個愛哭的小女孩!”玄冥軒不屑地笑道,這句話說出口其實還是很心疼的。
“我就哭,用不著你管!”
艾喲喲朝著葵葵消失的方向一路尋找,眼看就要天亮了,卻怎麼也找不到葵葵。
“葵葵,你在哪裡?應我一聲啊!不要躲了!”她一遍遍地呼喊,聲音已經嘶啞。
艾喲喲矮下身,不停地用手翻找著葵葵可能藏身的地方。
樹叢裡到處都是玫瑰,刺深深地劃破她的肌膚,她隻是傻傻地喚著,也忘記了痛,血靜靜地打落在玫瑰花瓣,花瓣越是鮮紅,證明她的血流的越多。
可痛已經沒什麼所謂了,她心急如焚,隻想找到葵葵。
“看這裡。”玄冥軒指著地上的一灘血跡。
“是葵葵的腳印!怎麼會流血?一定是被這玫瑰花刺劃傷了。它本來就那麼虛弱了,又負傷……”艾喲喲不敢想去下,腦子裡可怕的後果翻天覆地旋轉。
看著那紛亂血紅的腳印,就像一根根刺統統紮到她的心尖。
她再也沒有力氣,就像泄了氣的氣球,癱軟在地上,兩隻眼睛呆呆的,說不清看著哪裡。
“小雪——”慵懶貴氣的嗓音在頭頂上空傳來,就像陽光終於衝破雲層,射出金色的耀眼光線。
艾喲喲愣了愣,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終於看到那張臉。
“哇嗚——”她再也支撐不住,撲倒他懷裡,狠狠地痛哭起來。
她太累了,真想躲在沒人的角落大哭一場,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
在深宮裡,她除了小心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要千方百計找解藥,要麵對那麼多的暗算,還要忍受記憶恢複一遍又一遍淩遲般的掙紮和煎熬。
她真的太累了。
她隻想找個溫暖的懷抱,大哭一場。
“你這個壞人!”她使勁用手捶著他的後背,忽然用力地緊緊抱住他,在他胸前哭花了臉,“你去了哪裡?你為什麼要和彆的女人在一起,把我和葵葵丟下,葵葵快死了,葵葵不見了……嗚嗚……”
北辰染一愣,笑了,他慢慢地收緊雙臂,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靜靜地擁在懷裡,任她在他懷中哭泣。
小雪,我沒有和彆的女人在一起,我沒有不管你和葵葵。
小雪,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你,一直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你。
我隻是在暗處看著你,護著你。
牢房中救你的人是我,八卦陣救你的人也是我。
許多許多次,救你的人都是我。
就像小時候你總是拚命護著我一樣。
我說過,即便你一無是處,保護不了我,就讓我一輩子保護你,我說到,就會做到。
但我沒勇氣告訴你,因為我怕我說了,你就會永遠離開我了。
我一開始就你在騙我,我很痛很痛。
真的很痛。
可我不能說,因為我說了,你就真的會永遠離開我了。
再痛我都可以忍受,惟獨不能忍受你離開我。
“不哭,乖,不哭!我一聽到短笛聲,就趕來了。我們一起找葵葵。”北辰染拍了拍她的背,為她抹去眼淚。
“嗯。”她重重的點頭。
“把手給我。”他唇角掛著迷人的笑痕,令人心安。
“咦?”
“我不想兒子丟了,妻子也丟了。”他笑了笑,優雅地向她伸出手。
眼淚就像開閘的水,泛濫而下,但這眼淚,並不苦澀,而是心安的甜。
她緩緩地,緩緩地向他伸出手。
十指緊扣,兩種體溫,在肌膚相處的一瞬,融合。
“葵葵,葵葵,你答應一聲啊!到娘親這裡來!”艾喲喲的聲音回蕩在林間。
“葵葵,到爹爹這裡來!”北辰染也喚了一聲。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兩人同時笑了,此時雲層投出破曉的光線,在兩個人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邊,美得如同一幅最浪漫的畫卷。
玄冥軒站在一旁,進不是,退不是,總之極其礙眼就是了。
但總不能離開吧,尋找葵葵需要幫手,人家夫妻兩個人一同找兒子,都有獨特的名字,自己該喊什麼呢?
有了!
玄冥軒清了清嗓子,大喊一聲:“葵葵呀,到舅舅這裡來!吧!”
“噗——”艾喲喲和北辰染同時笑噴,舅舅,虧這堂堂丞相能想得出來。
“誰要做你妹妹!”艾喲喲一翻眼皮。
玄冥軒額頭的青筋突突一跳,不是舅舅還能是什麼,他有不敢和聖上攀親戚,隻能和那該死的女人拉一拉關係了。
“豬一樣的女人,你以為我想做你哥!我怕傳染上笨豬病!”哎喲,他真是很委屈很委屈才勉為其難說自己是葵葵的舅舅的!
北辰染鳳眸一挑,哼了一聲:“你敢說朕的女人是豬?”
“一時口誤,微臣是豬!”就是豬,豬一樣笨才會大半夜不睡覺被個野蠻的女人揩油!豬一樣笨才會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找老鼠!豬一樣笨才會招惹這一對瘋子!
三個人一路尋找,一個皇帝,一個丞相,一個皇貴妃,像孩子一樣在樹林中瘋狂焦急地尋找,找亂了頭發,劃破了手指。
天空隱隱泛白,依舊找不到葵葵。
“葵葵,快點出來吧!爹爹回來了就什麼都不怕了!”艾喲喲沙啞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哭腔,這一夜她流了太多的眼淚。
爹爹回來了就什麼都不怕了!北辰染心頭一暖。
是啊,有他在,她不用害怕,他們的孩子,也不用害怕!什麼都不用怕!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北辰染竟激動不已,那睫毛間濕濕的是什麼?
她終於承認他是葵葵的爹爹!
雖然她一直都未說過她愛他,未說過他是她的夫。
即便她還是愛著彆人,但那又能怎樣呢?
這些,對於一個長期在黑暗中的人,已是足夠支撐活下去的光線。
這些,對於一個長期在冰冷中,甚至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人來說,已經是足夠支撐他活下去的溫暖。
他手指緊緊地收在一起,將那隻小手握在手心,抓得更牢。
小雪,你的手,真暖!
小雪,你從來都不知道,其實我要的並不多,一點點溫暖,哪怕是一點點溫暖,就足夠了。
“吱吱——”花叢中忽然傳來聲音。
“葵葵!”三個人同時欣喜地朝聲音的方向尋去。
“吱吱——”葵葵一蹦撲跳到艾喲喲懷裡,娘親和爹爹來了,葵葵不怕了。
“臭葵葵,你要嚇死爹爹和娘親了,以後不許淘氣,不許一個人躲起來!”艾喲喲望著手心的葵葵,看到它用小腦袋磨蹭著她手心,懸著抽痛不已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來來來,兒子乖,見識一下爹爹強大的法術!”北辰染輕咳兩聲擺出王者架勢,煞是瀟灑。
他接過葵葵,指尖畫圈,一道紅光像從天而降的神力注入葵葵小小的身體,小家夥眼睛眨一眨,頓時回複了生氣,容貌上的血跡也不見了。
“哼哼,神奇吧!朕這爹爹就是了不起啊!”北辰染下巴輕輕一昂,神氣極了。
“你好壞!吹牛不臉紅!”艾喲喲咬咬下唇,小拳頭輕輕捶了他一下。
北辰染伸手握住她的拳,將她整個身子往懷裡一扯,唇瓣輕輕覆在她耳邊,魅惑的聲音帶起曖昧的熱氣,聲音輕輕地:“壞,你喜不喜歡?”
心忽然突突地狂跳漏了兩拍,他一字一字地說,魔魅的氣息就像吹在她心尖上,讓血液都沸騰起來,整個臉也紅霞翩飛。
“誰會喜歡一個下巴上有胡茬,頂著熊貓眼的壞人!”她垂下眼睫想要逃開。
北辰染長臂將她圈在懷中,力道掌握恰如其分,緊緊地讓她逃不開,又絕對不會霸道地弄疼她。
他下巴在她額前蹭啊蹭:“嗯,有胡茬嗎?朕怎麼沒看到呢?”
“明明就紮到我了嘛。”她指尖在他下巴點啊點,“這裡,還有這裡!你就是死不認賬,睜眼說瞎話!”不過,他即使有胡茬,也很帥,更有男人味。
“明明就沒有。朕看不見就不作數!”北辰染無賴地狡辯,做出氣勢威懾,“小女人誣陷朕,你可知這是死罪?”
“臣妾知罪,聖上饒命好不好?”她可憐兮兮嘟起嘴。
北辰染被她嬌羞的模樣惹得心潮起伏,攬住她的腰,順勢將她打橫抱起,唇一點點貼近:“吻到你死,是一種很好的酷刑,要不要嘗嘗?”
“咳咳……”玄冥軒掩唇輕咳。
“你怎麼還在這裡?”北辰染一腔激情被這不合時宜的咳嗽聲打斷。
“微臣這就走,這不是正要和聖上和娘娘打招呼嗎?”
他真的不是有意破壞啊!
天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意搞破壞!
“快滾!”北辰染放下艾喲喲,怒目瞪了玄冥軒一眼。
“對對,豬一樣的男人,快滾快滾!”艾喲喲笑嘻嘻地趁機罵了一句,終於扳回一局啊!那個舅舅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這就滾!”玄冥軒咬牙切齒地快步走遠,心中暗罵,這兩個人,用完人就把人甩掉,真是一幅臭德行!一對壞蛋!
北辰染緊抿唇角勾起慵懶的淺笑,從來沒有這般放鬆,牽著她的手,那一點點的溫暖,慢慢地擴大,一直蕩漾到心裡,竟變成甜蜜蜜的幸福。
他握緊她的手,握緊他今生放不開的溫暖眷戀,帶著他的女人,帶著他們的孩子,朝戀雪宮走去。
“你說玄冥軒是不是故意打斷?”
“我覺得那豬一樣的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我也覺得他沒安好心。他好像對你有點意思。”
“那怎麼辦?”
“有朕在,他這輩子都隻能看著,吃不到嘴裡。”
“他啃了我哦。把他一刀哢嚓了,就像宰豬那樣,他一定哀哀叫:聖上啊,微臣知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