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2 / 2)

艾喲喲北辰染 八寶妝 4818 字 9個月前

那一聲聲淒楚的呼喚仿佛就貼著他的心口,將他的心撕裂成一片一片,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千瘡百孔像要滲出血一般,他穿了一身輕甲,紅著眼睛就要衝進去:“小雪!”

“聖上!”玄冥軒死死抱住他的腰,“您不能進去,鳳靳羽帶著大軍已經攻破我們五個城池。前方的將領招架不住了。您若是再不出征,怕是這天禁都城也保不了多久。”

“他願意拿就拿去!”他才不管什麼國之將亡,他就算不是個好皇帝又怎樣!天下人的生死與他何乾,他隻要陪在她身邊。

“聖上!國破家亡,若是這國家保不住,娘娘也會被奪走!”玄冥軒就是不鬆手,他就覺得蹊蹺,娘娘本來好好的,為何吃了北辰夜從宮外帶來的糖葫蘆就忽然肚子疼,早產了。而偏偏雲妃也早產,偏偏鳳靳羽就專挑這個時候攻城。

北辰染整個人呆住,全身的力氣鬆懈下來,而屋內的女人身子抽搐得扭曲,那無力的手指微微蜷著,伸在空中,嘴裡發出瀕死的呼喚:“染染……”

他仿佛又回到一年前那個夢中,她渾身是血,好似全身的血都流乾了,就那麼跳下懸崖,唯一一次說她愛他,也是這樣絕望地喚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染染,染染……

他最喜歡她喚著他的名字,嬌嬌的,柔柔的,舌尖一卷像吃著糖豆,一開始是冰冷的,苦澀的,逐漸變得越來越甜,甜到他心裡去。

可多久了,多久她沒這般喊他,關係走到這一步,每次都是在最絕望時,才肯喊他。

一瞬間天崩地裂,北辰染生平頭一次體會到肝腸寸斷,再次爆發出的聲音都變了調,不顧一群人的阻攔,瘋狂地亂踢亂打:“都給我滾開!若再阻攔,統統淩遲處死!”

他還是衝了進去,緊緊地握住那雙蒼白的小手,將她蜷成不安的恐懼全數攥在手心。

執著她的手,十指交握,他伏在她耳邊低低地說:“我來了。我陪著你,就算死,我們都在一起。”

她本就巴掌大的小臉,因為不堪重負,早已清瘦得像枚枯枯的小杏核,眸子裡暗淡得沒有一點光,嘴唇上全是斑駁的血絲。

心疼啊,疼得要死了……

悲痛襲來,北辰染一個瞬間就淚如泉湧。

大大的淚珠就那麼眼角,不滑過麵頰,直接啪嗒啪嗒地滾下來,掉在二人緊握的手指。

他從沒像今天這麼痛,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一擊,哭得聲音很大:“都怪我,當初若是我狠心讓你拿掉這個孩子,也不至於讓你這麼痛苦。小雪,彆怕,會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會沒事!”

她蒼白的唇角動了動,他俯過耳去,她卻冷冷地笑了:“你痛嗎?嗬嗬,我是故意的,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要這個孩子。他是有罪的!我就是要生下這個帶著詛咒的孩子,讓你一看到就會痛,一輩子活在痛苦裡!我就是讓你看著我痛,就在你麵前痛!哥哥!”

殿內忽然竄進一陣冷風,燭光搖搖晃晃,忽地一暗,空餘一縷青煙,北辰染整個人定住,耳際嗡嗡地鳴響,眼前忽然黑暗下來,全部崩塌,摧毀。

蘇醒來時,已是正午,他被玄冥軒急急地喚醒:“聖上,不好了,孩子生下來本是好的,適才忽然就……娘娘也不成了。”

內管也來添亂:“雲妃娘娘誕下的十九皇子請聖上取個名兒。”

“愛叫什麼叫什麼!”他哪裡顧得上什麼狗屁雲妃,狗屁孩子。

“可是聖上……”

“就叫北辰溪!”北辰染隨便答了個,發也顧不上梳,急急地朝戀雪宮奔,正午出了太陽,照在雪地上折出強光,刺眼得痛。

他繞過屏風,眼睛才有些適應,那個女人隻穿了素白的月光緞中衣,披頭散發地蜷在牆角,就像一頭絕望的困獸,額頭還有滲出的血絲,聽到腳步聲不安地將腦袋縮得更低,身子抖得厲害。

“小雪……”他終究還是怨不了她嗬。

聽到熟悉的呼喚,她發絲輕顫,緩緩地轉過臉,眸中竟是一片純澈,純澈得有些空無。

“小雪?”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對,慌忙撲過去抱住她,十指交錯,指尖一片冰涼,不知是她的手冷,還是自己的手發冷。

她鑽進他懷裡,另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甜甜地喚他,“哥哥,你怎麼才來,小雪等了你好久。”

哥哥……

北辰染的心猛然揪起,竟又一次紅了眼眶,撫摸著她的銀發:“小雪乖,哥哥來了。”

綰發結情,終白首。

可再次為她綰發,他竟是哭著的。

哄著她吃飯,他才有機會出去,站在門口,刺眼得雪光晃得他幾乎要跌倒,聲音從未這麼虛弱:“她……是不是瘋了?”

“怕是失魂症,神智顛三倒四。時而清醒,時而迷糊。”玄冥軒解釋。

北辰染一怔,過了許久,才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就算是瘋瘋傻傻也無所謂,我都會一輩子陪著她。”

當他在此走入西殿,女子正站在窗前,一身素白的月光緞鬆鬆垮垮掛在身上,遙遙望去,就像斜插在美人聳肩瓶裡的一枝寒梅,有的隻是那一束斜照的白月光,有的隻是黯然銷魂的幽香。

清清的,淡淡的,一切都恍若隔世。

見他站在那裡,她恬靜地走了過來,冰涼的指尖在他眼角一滑:“哥哥,你怎麼哭了?是小雪讓你難過了嗎?”

他一把將她擁進懷裡,低低的聲音鋪散在她的發間:“哥哥沒有難過,有小雪在,哥哥就不難過。”

“那你為什麼哭?”

“哥哥做了錯事。其實我想了很久,我一直以來都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卻就是不肯給你,才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哥哥錯了。不是哥哥不想回頭,是已經無力回頭了。”

“哥哥沒有做錯事啊,哥哥不是壞人。”她碰起他的長發,在手心滑動,疑惑地問,“哥哥,為什麼小雪的頭發是銀白色,哥哥的是淺綠色呢?”

“你隨了母皇,哥哥隨了父皇。”北辰染讓她坐在腿上,擁著她就像擁著嬰兒,對她說起當年的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極為美麗的女子,有著一頭銀色的卷發,名為赫連西靜,出訪淩天國時,在狩獵場遇見了一個絕美的男子——南宮淩。兩人一見鐘情,定了終生,卻不能相守。”

“為什麼不能相守呢?愛情,不就該長相守嗎?”艾喲喲不解地眨眨眼。

“赫連西靜是鷹宇國的女皇,她的後宮都是男妃。父皇不會去做男妃。而南宮淩是淩天國的皇帝。母皇又不肯做妃子。他們都放不下身份和尊嚴,於是隻能分手。但西靜回國的時候已經懷上了南宮淩的孩子。兩人天各一方,卻一直思念著彼此,依然暗中往來。西靜誕下一對雙生子,女孩取名赫連喲喲,在鷹宇國撫養,男孩取名南宮絕,在淩天國撫養。”

“喲喲是你,你是妹妹,絕是哥哥,就是我。”北辰染指指自己的鼻尖。

“後來呢?”

“後來……”北辰染眸子一暗,“後來哥哥愛上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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