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抱怨卻害怕,一旦抱怨她會離他越遠。這樣一想心裡所有的抱怨,都全數抵消散儘。這也隻能對她,他這輩子所有好脾氣都用在她身上。對她他實在生不起氣來,她隻會讓他感覺到心疼。他真想讓她嘗嘗心痛的滋味,可有時又覺得她比他更懂心痛是什麼。
她一直都懂卻從不願抽離出來,寧願痛苦的活著也不想忘記易愷。他捫心自問哪一點比不過易愷,就隻未她先一步遇到易愷。一切就如結局一般定格,他向來不信命。現在依舊是,她定是他的。這一點無可爭議,她這輩子都逃不開他的手掌心。
他從不管來世是什麼樣子,他隻看今生。他有時會覺得,他存活於這世間就隻是因為她。隻要她一句話讓他做什麼都可以,哪怕讓他現在去死。他都會二話不說,拿刀自刎於前。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讓她開心,可是在這雲府之中卻從未見她發自內心的笑過。
他很少笑,因為他的笑從未都隻為她。隻要有她的地方他才會笑,她是他一切精神的來源。倘若她有一日出事,他想他定然會崩潰。他現在就如緊繃的琴弦,而她就是琴身。所以她一旦離開他,他就會斷弦。
她是他這輩子唯一在意的人,對她的在意已經超出他的生命。就連現在他都覺得她是虛幻的存在,就怕一刮風她那天就會隨風消失。白色的衣衫隨風在空中搖曳,她就站在風中沉思。有一刻他甚至覺得,她腳尖一點就會飛身上天。
他想都未想就衝過去抱住她:“彆離開我,答應我。”沫妍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雲彭抱住,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傷感。現在的她那裡還有資格向彆人許承諾,她連易愷的答案都沒等到。她不知該說什麼,隻是覺得有些心疼雲彭。
她猶豫了一下抬手抱住他的腰,她唯一能做的也就隻有這個。她給不起他想要的承諾,在心裡說了無數個對不起。那些埋在心裡的話,最終隨風而逝。雲彭內心苦笑一聲,還是不行麼。
就連騙他也不願,他倒寧願她騙他。這樣他心裡反倒會好受一點:“連騙我都不願麼,以後莫要再穿白衣了。”他把她的手從腰上拿走,連頭都未回。
她本就不喜歡穿白衣,白衣總讓她想到易愷的過世。可是她為了他還是穿了,他這話是何意。若是騙了他,她心裡會過意不去。怕是他心裡也不好受,既然如此那又何需說謊。她會一直陪著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有些東西不一定要說出來,藏在心裡或許會更好些。易愷從樹上跳下去,走到沫妍身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拿到麵具前:“明日就要離開了,你不是一直想見我的樣貌。我今日就給你這個機會,揭開我的麵具。”
明明就近在咫尺,可是為何卻不敢。她怕結果會讓她失望,她怕連最後一點的念想都丟失了。易愷鬆開她的手,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她何時如此膽小了,不知為何想哭。
自嫁進雲府她還未哭過,心裡很難受。當眼淚滴落在手背上的時候,她才察覺已經滿臉淚痕了。她連自己為何要哭都不知道,這還是頭一次無緣由的哭。她不知為誰所哭,大概是為了她自己。她真的累了,可是又不能輕易去死。
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她還有要等的答案。她還要陪雲彭度過接下來的餘生,她還不能死。即使生活的再痛苦,也要撐下去。自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易愷便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在易愷的麵具上輕輕碰觸了一下:“我不管你是不是他,我權當你是了。你還會不會回來,不要再向上一次一樣鬨失蹤好不好。我自小就害怕失去,而你又是我生命中最為重要的那個人。我怕了,真的是怕了。”
她等了半天他依舊未回答,她剛打算收回手。手腕就被易愷抓住:“我不是他,但我答應你會再回來。”他怎麼舍得不回來,她也是他視如生命的人。她的話他不是不懂,可是他們不能相認。就讓她以為他離世了,既然不能再一起就讓她代他好好活著。
他就賭她不會揭開麵具,他們直接他從未賭錯過。從頭至尾一直都是他贏,以一直都是她讓著他。現在是他很認真的與她,他有想過她會揭開麵具。他一度想過揭開麵具後,第一句話該與她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