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昆侖,終(1 / 2)

而現在紀塚覺得自己的修行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至少當前不是最重要的。

那副畫麵太過於美好,讓人不忍心走過去打擾。

紀塚站了好一會兒,還是朝著步卿塵與秋璿走了過去。

按理說步卿塵現在的模樣在紀塚麵前應該是稍顯狼狽的,可是奇異的就是,即便是步卿塵在此刻,身上的藍色衣衫都被血跡沾染斑斕,可麵上依舊是一片淡然的模樣。

步卿塵看著朝著自己走來的紀塚,臉上帶著淡然的笑意,那笑容一如往昔。

隻是那笑容另紀塚有些不舒服。

紀塚走到步卿塵麵前,停下了腳步,看著步卿塵,麵無表情。

“我該怎麼稱呼您呢?師叔還是?”

“子慎。”步卿塵盯著紀塚繼續說道:“白子慎。” “為什麼?”紀塚看著步卿塵有些不懂。

“這一世,我是白子慎。”步卿塵很是認真的說道。

這一世,我是白子慎。

於是,紀塚懂了。

或許當年在昆侖山巔上逝去,是一件好事情,他輪回轉世,終於可以擺脫了師傅這個身份。

在哪裡都好,唯獨在昆侖這個地方,昆侖無論是在人間,還是在仙界,都是修仙第一大派。仙界中的名門,無憂島,蓬萊島,仙湖島,或許都可以說在仙界,乃至在人間都很有名,但是僅僅是有實力,有名而已,算不得是仙界的名門,仙界的名門,隻有昆侖一個,就連蜀山這樣的地方也難望其項背。

既然是名門,就免不了有多條規的約束,倫理是昆侖很看重的東西。

步卿塵與秋璿是師徒,若是師徒,那在昆侖,一輩子隻能夠是師徒,再也不會有其他的身份,不然昆侖不會容他們,整個仙界都不會容他們。

這也是,當年,為什麼步卿塵千百般的和秋璿拉開距離,若是一個把持不住,那就是兩個人的萬劫不複,而且當年昆侖山上的那些掌權的掌門長老們,他們對步卿塵又是如此的看重,萬一的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倒黴的大概就是秋璿。

這般想著。

死去,進入輪回轉世,擺脫步卿塵這個身份,對於步卿塵而言,還真的是一件好事情。

這樣想著,他這樣的不承認自己是步卿塵,隻承認自己是白子慎,倒也可以理解了。

不曾想,是步卿塵開口。

步卿塵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說了句:“日後秋璿就托付給你了。”

紀塚的修為雖然不能和與他同一個年紀時候的步卿塵相比,可是在昆侖紀塚他們這一輩,已經是最為出類拔卒的了,步卿塵可以想象,不久之後,在昆侖,紀塚不管是否會從師兄子賢手中接任掌門,他在昆侖的身份都不會低於掌門人的。更重要的是,紀塚對秋璿的心思,步卿塵一直是知道的。

自己的徒弟,自己的人,當然是應該自己來照顧,如果可以,可惜,現實不允許他可以。

旋兒,你知道,讓彆的男子來照顧你,師傅多難過。可惜,還是可惜,他除了紀塚現在可是找不到彆人可以托付了,薇薇?不行,這次她的劫沒有那麼容易過去。至於無憂島,那個靖瑤,步卿塵想想還是算了。

步卿塵低頭,看著伏在自己的膝蓋上,眉頭緊蹙的秋璿。伸出手來用力按了按秋璿的眉心,依舊沒有舒展開來,看得出,即便是昏迷過去,心裡還是有很多的心結。

“師叔,你該知道,我是個很少妒忌彆人的人。”也不知道為何,紀塚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步卿塵點點頭,這個師侄他是知道的,從進入昆侖開始,便是同輩人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在修為上,還是為人處世,都很是出色,可那性子也很是涼薄,可是就這麼一個在昆侖上待哪位師兄弟都沒什麼不同對紀塚竟然對自己的徒兒上了心。

一個很是涼薄的人一旦對什麼人上了心,那才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對他自己而言。

“可是我卻嫉妒你。”紀塚說這話,聲音出奇的平靜。

可是我卻妒忌你。

修為上也好,什麼都好,紀塚雖然給人的感覺,很是謙遜,好說話,但真的是很驕傲並且自恃清高的人,當然了紀塚也有那個自恃清高與驕傲的本錢。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說嫉妒彆人。還是用一種很平靜的態度說出來的。

“我總以為有一天,在某一件事情上能夠贏過你,這些年來,努力的修煉,可惜,越來越發現,無論是哪裡我似乎都贏不了你。”步卿塵當年可以為秋璿一身的修為不要,讓自己這個在仙界眾位仙家眼中完美的仙人,背負上罪名與處罰,最後連性命都不要。

步卿塵同樣是驕傲的。當時在仙界的懲處下來,並沒有人知道步卿塵身上的傷,若是知道,懲處不會那樣的嚴重,步卿塵對於仙界而言,分量很重,幾乎與整個昆侖等同。

可是步卿塵不說,這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驕傲,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在為秋璿謀算,儘管他的大部分修為都給了秋璿,可惜,巫族的血那樣的厲害,哪怕不純正,在被淩澈用了不知什麼法子的情況下,都無法掩蓋住,卿塵隻能另作打算。

步卿塵是什麼人,早在昆侖拜師大典上,第一眼看見秋璿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秋璿的身份了,儘管秋璿自己都不知道。

步卿塵雖然看起來是仙界完美仙人的典範,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步卿塵其實並不怎麼把所謂的名門正派,邪門歪道這種事情放在眼中。

儘管在昆侖山第一眼就已經看出了秋璿是巫族的後人,可是第一眼看見的更是秋璿那雙溢滿靈氣的眸子,就這樣,收她為徒。

而這些事情都是紀塚做不到的。

步卿塵看著紀塚說道:“你很好。”

隻有三個字,可是這三個字,步卿塵卻是很少對人說,即便是說,也是跟你客氣而已,而這會兒對紀塚說的,卻是真心話。

紀塚很好,真的很好。

紀塚盯著步卿塵,沒說話。

紀塚看了眼前的男子好久,終於重新開口說道:“師傅快回來了。”

饒是步卿塵這會兒也不太明白紀塚的這話的意思。

紀塚又說道:“得抓緊時間啊。”

抓緊時間他指的又是誰?

紀塚蹲下身子,看著眼前的步卿塵,或者說是白子慎,說道:“師叔,冒犯了。”

說著抬起頭來,頃刻間,白子慎暈了過去,他這一世是白子慎,是白子慎,沒有前世步卿塵的那種修為,如今又受了重傷。自然不是紀塚的對手。

暈過去的時候,白子慎眼中還帶著不解。

而一邊的白澤隻是看著紀塚,始終沒有動作。

紀塚把秋璿扶到一邊,看著秋璿還皺著的眉頭,笑了笑,小師妹……揚起手來,卻又放了下去。

紀塚坐在步卿塵對麵。

閉上了眼睛,手在結印。

正是這個動作,驚起了洛峰上的幾隻飛鳥。

當年什麼都比不上你,至少有一件事情我可以為她做到。

當子賢從仙界趕回昆侖的時候,紀塚要做的事情已經接近了尾聲。

子賢看著紀塚與步卿塵麵對麵的坐在地上,兩個人周圍環繞這白色聖潔的光芒。

子賢看著紀塚與步卿塵周圍的白色的光暈,一向溫和的男子,眉頭緊緊皺起。

紀塚在做什麼,子賢心中是很清楚的。

不是不想出手製止他,而是現在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出手。

子賢麵色蒼白的,握著白色小瓷瓶的指節發白,站在那裡,就這般看著自己的唯一的弟子,一步步走向死亡。

這是子賢有生以來,第一次懊悔。還有的是更深的自責。

很快紀塚在完成最後一個結印,圍繞在紀塚與步卿塵周圍的白色光暈退去。

紀塚的臉上是少有的難看,那樣豐神俊朗的一個人,嘴唇發白,臉上更是如白紙一般。

紀塚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白色的光暈漸漸進入了步卿塵的身體中,臉上竟然有了笑意。

抬頭看見前麵一身白衣,朗朗若仙的人。

紀塚看著子賢,苦笑道:“師傅,對不起。”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子賢上前,一把扶住了將要倒下去的紀塚。

離開了洛峰。

子賢與紀塚離開不久之後,秋璿第一個睜開了眼睛,身上的傷並沒有好,隱隱還有痛感傳來,不過秋璿顯然不在乎這個。

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便是慌張的四下看了看,很快,便看到自己的身邊的倒在地上的步卿塵。

曾經對於秋璿來說,那般高高在上的男子,在這一刻竟然,毫無聲息。

她踉蹌的爬過去,毫無仙子的風範。

“步卿塵!”

沒有反應。

“步卿塵!”秋璿伸出手來用力搖晃了下眼前看起來毫無聲息的男子。

恐懼感自兩千年到現在,再一次的湧上心頭。

“步卿塵!”伸手錘了眼前的男子一拳。

她等了他兩千年,等著他再一次出現在她麵前。怎麼能,怎麼能再一次的離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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