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有回應,香瑟瑟莞爾笑道:“我看白姑娘也並非一個死纏難打的人,你隻需給她一個承諾,勝過任何計謀,她都願意回去等你,哪怕一輩子。”
“我這輩子都給不了她想要的東西。”聶雲庭不以為然冷聲道。
香瑟瑟再次微愣,本以為這個聶雲庭是逢場作戲的高手,欺騙一個女子對他來說應該絕非難事,而且還乾脆利落,沒想到他寧願用這種迂回的辦法讓白若惜死心,也不去欺騙。
她似乎有點看不透這個男人了,他這樣做,是因為他對白若惜多少有點情意,可愛情遠不及那爭鬥的吸引嗎?
回過神來,她輕嗤低笑,不屑道:“既然從一開始你就知道自己不能給她想要的,為什麼還要白白糟蹋一個好姑娘?”
聶雲庭眸色微冷睨向她,好一會兒,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嗤笑道:“男人有些欲望是一輩子,有些欲望是一時衝動。既然是衝動,何須在乎結果?我知道她愛我,愛得很深,我也知道她是一個好姑娘,所以,我選擇放她自由,這難道有錯嗎?”
“既然三皇子都不在乎結果,何必讓瑟瑟摻和進去?旭王府還有要事,瑟瑟先行告退。”說罷,香瑟瑟即刻起來轉身走去。
“本皇子不會讓你白乾。”聶雲庭冷聲道。
香瑟瑟背對著他,不以為然淺笑道:“我沒興趣。”
“那關於護國公府的生死存亡呢?也沒興趣?”聶雲庭一邊倒酒一邊說道。
香瑟瑟仍背對著他,沒有說話,但也沒有直接離開。
聶雲庭抬起頭來睨向她的倩影,轉動手中的酒杯若有意味問道,“出嫁之後可有回到護國公府?你可知道護國公府最近一片愁雲慘霧,怕過不了多久,便不複存在。
香瑟瑟回過身來,微斂眸色打量著他。
見她眸色漸顯冷厲和輕蔑,他飲儘杯中的酒,秘笑道:“這可不是本皇子動的手腳。納蘭褚旭,他要為聶雲怒鏟除護國公府。這個消息還值錢吧?”
聞言,香瑟瑟卻是輕哧一聲,戲謔道:“三皇子機關算儘呀。既要我為你護美人,還趁機挑撥離間。一石二鳥的買賣,怪不得願意低聲下氣求我。”
求?聶雲庭扯了扯好看的劍眉,自認這由始自終都是一樁買賣,何時求她呢?
他沒有過多糾結這話,不以為然冷笑道:“是不是挑撥離間你可以自己去查,事實就擺在那。你也可以回護國公府問問。能不能保住護國公府,看你自己的造化。”
“多謝三皇子提醒。”說罷,她頭也不回走了。
香瑟瑟帶著滿腹思緒獨自行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旭王府外,正好看見納蘭褚旭攙扶白若惜從馬車上下來,她眸色微斂,轉身離開。
納蘭褚旭無意看到她離去的身影,眉頭輕皺,沒有喊住她,便與白若惜一起往王府走去。
香瑟瑟再次來到蓬萊山莊,莊少清才剛進入水濂閣,她連忙問道:“你的人可有啞奴的消息?”
莊少清輕搖頭,目光卻有幾分詭秘。
香瑟瑟沒有留意到他神色的變化,若有所思說道:“莊老板,我想動用你的人脈替我辦一件事情。”
“瑟瑟……”莊少清略帶幾分詭秘輕喊了聲,見她似乎還在沉思,緊接著說,“我這有個客官想要單獨見你。”
香瑟瑟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他,見他神色詭秘且目光透露出難測的鋒芒,她心下多了幾分警惕,試探問道:“什麼人?”
莊少清無奈一笑,拂袖坐到她的旁邊笑道:“你彆這樣看著我,你我是什麼交情,我還害你不成?”
香瑟瑟抿唇淺笑,好奇問道:“什麼人?”
莊少清無奈歎息一聲,側頭看她,神色詭秘低念:“我的主子。”
“你的主子?”香瑟瑟訝然微愣。
她一直都知道這個莊少清並非普通商人,背後一股神秘的勢力,但是她知進退,一直沒有深究,隻是偶爾借用。
莊少清點點頭,懇切道:“你放心,他隻是想跟你見一麵,沒有其它意思。”見她還有幾分質疑,他連忙站起來說,“你看,這都是我的地盤,若我想害你直接把你抓起來便可,何須坦白相告?”
“嗯,我去會一會他。”香瑟瑟輕作點頭道。
莊少清把香瑟瑟帶到廂房外麵,輕輕把門推開,微笑說道:“瑟瑟,進去吧。”
香瑟瑟眸色微斂走進去,莊少清隨後就把門給關上了,她警惕扭頭看了一眼,屋內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香瑟瑟仍停在門邊處,微笑道:“公子既然無意害我,何不大方相見。”
話音剛落,剛才說話的男子輕挽帷簾走出來。
香瑟瑟掃看過去直覺有幾分熟悉,但又陌生,便上下打量。
此人金冠束發,一襲黑衣,雪白的袖口衣領上袖中暗紋,看不清圖樣,腰間佩著紫玉,眉峰俊朗,雙目幽深難測,鼻子高挺,雖皮膚略顯黝黑,但五官威冷,頗有幾分皇者的風範。
她不禁眉心輕蹙,雖狐疑他是某人,但又遲遲不看確定。
“你,認不得我?”男子試探問道。
香瑟瑟抿唇淺笑,莞爾道:“隻是,心中有太多疑惑。”
男子慢步走上前來,凝視著她略帶警惕地眸子,上前半步低沉道:“或許我的身份讓你疑惑,但你知道,我從不傷害你。”
“你站住。”香瑟瑟提起手來止住他靠近,心中還有幾分難以抹平的驚訝。
“你害怕我?”男子略顯著急,握了握拳頭,但又不敢去碰她,許久,低沉道,“我仍舊是你的啞奴。”
香瑟瑟低垂眼斂,指尖輕勾衣裳,試探問道:“你為何裝聾作啞潛伏在我身邊?今日又為何突然向我坦白?”
“我……”裴定天急了急,雙手負後側過身去,若有意味解釋,“當日以啞奴的身份留在你身邊,隻因迫不得已。現在坦誠相告……”
停頓了會,他回過身來深深看了她一眼,懇切道:“因為,我不想再欺騙你。”
香瑟瑟沉默。
裴定天看著她不鹹不淡的警惕神情,迫切上前兩步,凝視著她的眸子說:“這些年,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清楚嗎?”
他抓住她的雙腕迫切道:“瑟瑟,我對你坦白,因為我不想再欺騙你,我希望你跟我離開旭王府,離開這裡!”
香瑟瑟眉心緊蹙,對這似是而非的表白有點吃不消,擰了擰手腕,掙紮無果,再揚起眼眸盯著他,試探問道:“劫走我的黑衣人……是你的人?”
“是。”裴定天點頭應聲,又迫切解釋,“我隻想把你帶走,並非要傷害你。我不能讓你嫁給他,我不能讓你嫁給其他男人!”
香瑟瑟自我冷嘲一聲,喃喃道:“怪不得黑衣人能來去自如。”裴定天剛想開口,她冷冷說道,“放手。”
裴定天怯怯放開她的手,凝視著她清冷的眸子,急切解釋:“我隻是……”
“一切來得太突然,我能自個理清思緒嗎?”香瑟瑟客氣問道。
裴定天心尖莫名刺痛,臉色微沉,伸手攔著她說:“我可以讓你一個人清靜,但是,你不能再回到旭王府去。”
香瑟瑟挑起冷眸睨向他,冷聲問道:“為什麼?”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彆人要求她強迫接受,並且自以為是地決定她的一切。
裴定天帶著幾分殺氣緊皺眉頭,再凝視著她的眸子,緩和了情緒,迫切解釋道:“那天在浠水湖上,納蘭褚旭想要把你給殺了!他是個危險人物,你絕對不能再靠近他!”
看著她不鹹不淡的表情,他納悶皺眉試探問道:“你已經知道他要殺你?”
“嗯。”香瑟瑟輕作點頭說道,“他告訴我的。”
裴定天眸色一緊,這是他沒料到的,沉默了會,他心急如焚問道:“他告訴你?他還對你做什麼呢?”
香瑟瑟聞言直覺好笑,不以為然反問:“他是我丈夫,他還能對我做什麼?”
“他……”裴定天頓時急得雙目猩紅,最後忍住氣,抓住她的肩膀,低沉道,“他娶你隻是為了對付護國公府。那天他想要殺你,我迫不及待想要除去他,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他的罪證。不管怎樣,你都不能回去!”
“你想囚禁我?”香瑟瑟輕聲問道。
裴定天嘖了嘖舌說不上話來。
香瑟瑟沒有再說話,推開他的手,轉身離開。
離開蓬萊山莊後,香瑟瑟並沒有回旭王府,而是獨自在大街上悠轉。
裴定天一直遠遠跟著她,不敢靠得太近。他知道此刻她的心一定非常淩亂,但因為自己欺瞞她,她不願意留在蓬萊山莊;又因為徐雲平的事情,她現在是護國公府的罪人,歸不得。
看著她漂泊的樣子,他心裡難受,但也隻能默默陪在她身後。
直到夜幕降臨,香瑟瑟在河邊的亭子裡歇下來,手附在憑欄上眺望河間偶爾來往的小船。
月色皎潔,納蘭褚旭沿著大街走來,似是在尋找什麼,但神情並不迫切,而是帶了幾分閒逸前行,穿過小巷,無意瞧見亭子裡的倩影,他眸色輕斂,試探走過去。
還在遠遠看著香瑟瑟的裴定天眸色頓沉,迫切從石階處站起來,但又似乎在隱忍什麼又或者在試探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衝出去。
納蘭褚旭走進亭子裡,靠近這人兒探眸瞧了瞧,確定是香瑟瑟,唇畔處忽地勾起一抹連他自己也弄不懂笑意。
這丫頭竟然在這睡著了,他把手在她的睡臉前晃了晃,帶著淺淺的笑意揉撫她的腦袋,許久,才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
感覺到輕微震動的香瑟瑟迷迷糊糊醒來,映入眼眸的是納蘭褚旭模糊的笑臉。
納蘭褚旭知她醒來,低眸看她懵惺的眸子,溫沉笑道:“再睡一會吧,還沒到王府。”
香瑟瑟微閉眼睛定了定神,再睜開雙眸,待視線清晰後,呢喃道:“我餓了。”
納蘭褚旭微愣,頓時止住腳步,反應過來後再把她平穩放下來,雙目環顧,定格在前邊的酒館,淺笑道:“前邊有個酒館。”
進了酒館後,納蘭褚旭倒了兩杯酒,看向她微笑問:“要吃些什麼?”
“隨便。”香瑟瑟淡然道,手揉著似乎還有點混沌的腦袋。
納蘭褚旭秘笑,轉向小二說:“把最好的酒菜全端上來。”說著,他掏出一銀錠,沉聲道,“不許任何人打擾。”
待小二退下後,香瑟瑟淡然笑問:“夫君習慣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