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來,往床邊一摸,發現是空的,他頓時皺下眉頭,披了衣服走到屋子外喊了兩聲:“阿洛!阿洛!”沒有回應,再揚聲喊道,“阿虎!”
“來了……”阿虎揉著懵惺的睡眼跑來,恭謹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納蘭褚旭皺了皺眉頭,沉聲吩咐:“你到坤王府看看,少奶奶為何至今還不回來。”
阿虎眨了眨眼眸,連忙回答:“回公子,今天少奶奶說,為了方便照顧坤王妃,帶著阿洛在坤王府暫住幾天。”
“為何不告訴我?”納蘭褚旭冷聲責問。
那個女人還真把這裡當作菜市場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個……”阿虎扯了扯嘴角,低下頭去說,“公子你今天吩咐,以後凡是有關少奶奶的事情,都無需向你彙報。”
納蘭褚旭咬了咬牙,微閉眼睛深呼吸,拂袖往屋子裡走去。
第二天,納蘭褚旭去見老王爺。
老王爺喝過茶後,語重心長道:“褚旭,陛下一直讓你輔助太子,現在太子被禁足,大臣對他多有非議。你得好好想辦法,助太子度過這個危機。太子安好,是我們旭王府得以穩健的支柱。”
“是。”納蘭褚旭淡然應了聲。
老王爺擱下茶杯,從榻上站起來走到納蘭褚旭跟前,抓了抓他的手臂,鄭重說道:“你的才乾爺爺是知道的,再忍忍,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納蘭褚旭冷笑不語。
過了幾天,納蘭褚旭才進宮麵聖。
“你說這是一個局?”皇帝聽完納蘭褚旭的一席話,將信將疑問道。
納蘭褚旭輕作點頭說:“太子向來穩重,也並非好色之徒。這次卻在東園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怕是有人故意設局。而且,當晚瑟瑟並非看到太子和梁妃而驚叫,她是看到一個七孔流血的死人才嚇暈的。”
“七孔流血的死人?”皇帝訝然低念,頓了會,他忙責問,“這事為何不早早向朕稟告?”
納蘭褚旭抱拳低頭回答:“回陛下,當時褚旭趕到的時候隻看到瑟瑟昏迷了,其他人隨後趕到,均沒看到瑟瑟口中所說的死人。因此,不敢貿然稟報。次日回去查探,發現假山前的草叢的確有血跡。”
皇帝狠握拳頭,冷聲問道:“可查到是誰在陷害太子?”
納蘭褚旭略帶慎重提醒:“陛下,褚旭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但是,不知道該查不該查。因為……恐怕會牽涉到某位皇子。”
“嗬!”皇帝怒拍案幾,咬牙道,“敢陷害太子,愚弄朕,罪不可恕!朕就要看看到底是誰如此迫不及待!”緩了緩氣息,他忙看向納蘭褚旭吩咐,“你儘管說,這件事朕放手讓你查。”
待納蘭褚旭離開後,皇帝扶著額頭沉思了會,琢磨著納蘭褚旭剛才說的話,忽然想起了香瑟瑟,想起被蝴蝶包圍的香瑟瑟。
“怎麼會那麼像……慕容傾音……”皇帝叨喃了句,忙站起來轉到臥室的書架前,打開密室,從密室裡取出一個小巧的錦盒。
他迫切把錦盒,錦盒裡放著一個精小玲瓏的鈴鐺,鈴鐺的模樣怪異,上邊雕刻著許多古怪的鬼麵,像字非字,像臉非臉,紅、青、白、黑四種顏色交錯混合。
看了鈴鐺許久,他緩緩將它握在手心裡,搖頭低喃:“不……她死了,早就死了。巧合罷了。”
念罷,他似乎鬆了一口氣,凝視著鈴鐺的目光確有幾分糾結。
離宮回到旭王府外就看到正好下馬車的阿洛,納蘭褚旭下意識退到牆角下,見阿洛攙扶著香瑟瑟下馬車,在心裡冷哼:“可舍得回來了。”
許久,他才慢悠悠回到凝暉堂,進到臥室沒看到香瑟瑟,聽見隔壁書房有些聲響,他嘴角含笑輕挽珠簾轉過去,卻隻見阿虎在這裡打掃書架。
他瞬間冷了眸色,冷冷問道:“你怎麼在這?”
阿虎直覺背後微涼,一臉無辜看著他說:“公子,不是您讓阿虎好好打掃的嗎?”
還叮囑務必打掃的乾乾淨淨,不能染一絲灰塵,他正埋怨著自己堂堂鬼市一名猛將,何故淪落至此。
“嗯。”納蘭褚旭最後應了聲,走到書桌前坐下來,故作漫不經心問道,“剛才……少奶奶可有回來?”
“沒有。”阿虎一邊擦書架一邊回答。
納蘭褚旭略帶質疑道:“我剛才看到她回府了。”
“喔。”阿虎連忙笑說,“少奶奶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回來給太君請安,然後去跟大夫人說一會兒話,之後又回坤王府去的。”
納蘭褚旭眸色驟沉,正想責問“為什麼沒有告訴我”,但想起自己的吩咐,隻好把話噎到肚子裡去。
不一會兒,隔壁臥室傳來聲響,納蘭褚旭忙擱下書本轉到臥室,沒看見香瑟瑟,隻看見阿洛在衣櫥裡翻找些什麼。
“阿洛,找什麼呢?”納蘭褚旭輕聲問道。
阿洛回過身來回答:“回姑爺,小姐最近身子不好,外麵風大,阿洛回來給小姐拿件披風,免得路上又著涼了。”
“身子不好?”納蘭褚旭輕皺眉頭,試探問道,“怎麼會身子不好?”
阿洛無奈歎息一聲道:“阿洛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姐到了坤王府就病了。四小姐服藥後倒是一天天好起來了,小姐卻一天天病下去了。”
說著,她嘟囔著嘴,滿臉牢騷道:“也不知道是坤王府風水不好,還是那五皇子把病傳染給我們小姐了。”
“那她現在怎樣呢?”納蘭褚旭迫切問道。
剛才沒看到她的臉,隻是見她由阿洛一直攙扶著,沒想到竟然是生病了。
阿洛緊皺眉頭,苦巴巴說道:“大夫說喝一副藥就好了,可小姐都喝好幾天藥了,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小姐還從來沒生病了,現在可折騰了,人都瘦一圈了,走路走不穩。”說著,她雙眼跟著紅了起來。
納蘭褚旭心尖微緊,忙說道:“我過去看看她。”說著,便健步走去。
阿洛看見他箭步流星走了,捂著手中的衣服詭秘竊笑。
阿虎從書房溜過來問:“少奶奶真的病得那麼重嗎?”
阿洛瞪了他一眼,秘笑道:“當然不是。”
“那你乾嘛欺騙公子?”阿虎擰緊眉頭責問。
阿洛聳聳肩說:“我不說得嚴重些,姑爺怎麼會去看小姐呀?更何況……”阿洛嘟了嘟嘴,慍悶低念,“小姐到了坤王府就病了,我可心疼了。那風水不好,規矩也不好,我不想留在那。得讓姑爺把小姐接回來呀。”
“當然,這才是家嘛!”阿虎若有意味笑道。
納蘭褚旭來到大夫人那就看見二人在院子裡修剪花草,站在旁邊的侍女看見走來的納蘭褚旭,連忙喊道:“大少爺。”
香瑟瑟和大夫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去,還沒來得及反應,香瑟瑟手中的剪刀就被奪過扔掉,“哎……”她低念了一個字便被他強行拉走。
大夫人停在原地沒有說話,隻是看著二人漸遠。
出了院子,納蘭褚旭冷聲道:“香瑟瑟,你是不是非要乾我討厭的事情,明知道我憎恨她,為什麼非要與她來往?”說著,冷冷鬆開她的手。
香瑟瑟踉蹌向前跌了兩步,被他擁入懷中,又蹩蹙眉心咳嗽兩聲。
納蘭褚旭眸底瞬間退了冷色,把手輕覆在她額上,關切問道:“好好的怎麼病呢?”說著,將她攔腰抱起健步走去。
“哎……”香瑟瑟摁住他的肩膀迷惑問道,“你乾嘛呢?”
納蘭褚旭低頭看她,理所當然說道:“阿洛說你病得連路也走不穩了,為夫自然是抱你回去。”
“可是,我還得……”她才剛開口,他眸色微沉冷聲道:“怎的,你還想到坤王府去?你一個病怏怏的人跑過去,誰照顧誰呢?而且,你四姐姐不是轉好了嗎?回家呆著。”
香瑟瑟無辜眨了眨眼眸,淺笑不語。
回到屋裡,納蘭褚旭輕輕將她抱落床上,單膝蹲下來給她脫下鞋襪,指尖無意觸碰到她腳踝處的腳環,心下疑惑:這人兒無緣無故就病了,莫不成是這腳環起了作用?
香瑟瑟低頭見他出神,淺笑問道:“在看什麼呢?”
納蘭褚旭輕撫她的玉腳,淺笑道:“娘子的腳好看。”說著,他將她的雙腳抱到床上,溫聲道,“在這歇會,我讓阿虎找大夫來給你瞧瞧。”
“哎……”香瑟瑟扯住他的衣袖,輕蹙眉心道,“我已經看過了,也沒轉好。還是彆看了。”
納蘭褚旭看了看她怯怕的樣子,輕拂衣袂坐到床邊笑道:“害怕吃藥吧?”
香瑟瑟白了他一眼,彆過臉去不以為然道:“反正過兩天還沒轉好再看吧。”
“好,都依你的。”納蘭褚旭說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香瑟瑟緊蹙眉心挑起眼眸睨向他,他把她的腦袋輕摁在自己的肩上,淺笑道:“你不是感染風寒嗎?或許是離了為夫,陰盛陽虛所致,現在好好抱著我,說不定明天就不藥而愈。”
“你臭美。”香瑟瑟無奈冷哼一聲,提起手來推開他的手,卻被他抱得更緊。
“你若不相信,等明天醒來看看。”納蘭褚旭低垂眼眸看她慍悶的樣子,戲謔笑道,“現在乖乖在我懷裡呆著。”
香瑟瑟掙紮良久還是被他抱著,又因身體不適,便不與他較勁,靠在他肩上,目無焦距看向前方,喃喃問道:“納蘭褚旭,你……”
才剛開口就被他點住了丹唇,她抬起眼眸迷惑看了看他。
納蘭褚旭低眸看她,微笑說道:“喊我阿旭。”
香瑟瑟拿開他的手,冷冷道:“我不喜歡。”
“那你就喜歡喊我作夫君?”納蘭褚旭戲謔道,他知道每當這個人兒用這個稱呼,話語裡不是戲謔就是慍悶。
頓了頓,他再補充一句:“不能直呼夫君的名字,否則……會被人笑話的。”
香瑟瑟瞅了瞅他戲謔的嘴臉,靠在他懷裡琢磨了會,抿唇笑道:“好,我以後就喊你小羊。”
聽到這兩個字,納蘭褚旭渾身像被雷擊一般,每一個細胞都在顫動,腦海裡回響那霸道的女聲:“小陽!小陽!小陽!我就喜歡喊你小陽!”
他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握住她的手心低沉問道:“為何?”
香瑟瑟秘笑一陣,輕聲念道:“褚旭,儲藏的旭日,黑暗裡的陽光,溫暖。小小的太陽,溫暖。”
“溫暖嗎?”納蘭褚旭低念了聲,腹中思緒早已百轉千回,執起香瑟瑟的手輕吻,深眸裡洋溢著寵溺,喃喃念道,“好,以後隻許你這樣稱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