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寅走進竹林,遠遠便聽見琴音,走進看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白衣倩影,試探問道:“是不是你將我告訴你的事情,出賣給彆人?”
白若惜按下琴弦,沒有回頭看他,莞爾笑道:“隻是合理利用罷了,怎算是出賣呢?”
淮寅加快腳步走上去,繞到她跟前,冷聲責問:“你真的跟聶雲怒合謀,謀害殿下?”
白若惜輕抬眼眸看他,不以為然說道:“我若害他,又怎麼會在這裡等你責罵?我隻是用自己的方式救他罷了。”
她輕撥琴弦,勾起一抹詭秘的笑容,低念:“你若信我,那便再等等,明晚自有分曉。”
“那香瑟瑟呢?為何利用她?”淮寅若有意味問道。
白若惜頓時停住手上的動作,一會兒,繼續彈奏琴曲,婉聲道:“你遲遲不願對她下手,那我便趁這個機會讓納蘭褚旭嘗嘗被她背叛的滋味。”
說到這裡,胸口被蜜蜂蟄的地方忽痛,想著納蘭褚旭那冷漠無情的目光,她心中就恨。
“我不下手,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我不愛她。”淮寅凝視著她優雅的動作,沉聲道。
“那我不勉強你,我可以靠自己,從來隻有自己。”白若惜按下琴弦,輕抬眼眸,興趣盎然說道,“你知道麼,納蘭褚旭對她好,隻因為她像我,沒有失去記憶的我。”
昨日他們夫婦爭吵,她並未遠離,沒想到聽到那番話。
她實在看不穿納蘭褚旭這個男人,明明深愛卻又可以如此冷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蜜蜂痛蜇,寧願對一個替代品好也要壓抑自己的情感。
她曾想過,他那番話可能隻是刺激香瑟瑟的,但是,夢中呢喃一事,若非他執念太深,又怎麼會讓香瑟瑟生妒?
“你失憶呢?”淮寅迷惑問道。
白若惜輕作點頭說:“我的確曾失憶。這些年,看到一些人一些物,偶爾回想起一些忘記了的事情,但唯獨與他有關的記憶,卻是怎麼也找不回來。”
停頓了會,她嘴角浮笑,意味深遠道:“或許,因為對聶雲庭的愛,所以我刻意將這段記憶隱藏。我應該將那段記憶找回來。”
淮寅聽見這話,沉默不語。
夜深,香瑟瑟獨自坐在秋千架上,今夜無月,她也無心看月,腦袋百轉千回,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但又似乎什麼都想不起來。
忽然一股冷風吹來,飄揚的雪花零星落下,香瑟瑟輕提指尖還是沒有接住飄落眼前的雪花,肩頭忽地一暖,側眸一看,才知道是納蘭褚旭給自己披了袍子。
“這麼晚了,怎麼起來呢?“納蘭褚旭溫聲低念。
香瑟瑟看著他溫柔的目光,說不上話來,夜夜與他溫存又如何,終究還是看不穿他,終究自己隻是一個替代。
她黯然低下雙眸,忽然想起了聶雲怒,若真是聶雲怒出賣了他,他又將如何?
“下雪了,回去吧。”納蘭褚旭說著,伸手過去把她扶起來。
香瑟瑟下意識躲開他的手,自個從秋千架下來,輕抬眼眸懇切道:“不必再對我好。我雖不優秀,但也驕傲。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要。”
納蘭褚旭微斂眸色,強行把她抱了起來,不以為然低念:“你現在懷了我的孩子,我不允許我的孩子在這裡受涼。”
香瑟瑟不再說話,彆過臉去。
納蘭褚旭動了動指尖,抱著她穩步往房間走去。
翌日,納蘭褚旭端著飯才回到屋內,香瑟瑟正好從樓上下來,他輕挽嘴角淡笑道:“瑟瑟,我做了些好菜,你過來……”
看見她冷淡的表情,他斂了斂笑容,沉聲道:“把它們吃了,彆餓了我兒子。”
香瑟瑟沒有說話,默默走到桌子前坐下。
納蘭褚旭見她食欲不振,快步走到她身邊,單膝蹲下,側耳把腦袋湊到她的腹前。
“你乾嘛呢?”香瑟瑟納悶問道。
納蘭褚旭抬眸看她,理所當然反問:“不是說把耳朵靠近,能聽到胎兒的動靜嗎?我怎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香瑟瑟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白了他一眼說道:“才剛懷上,還沒成型了,哪能聽到胎動?”
“還沒成型?”納蘭褚旭茫然皺了皺眉頭,頓時沉下臉站起來,把各式菜肴夾到她碗裡,嚴肅提醒,“馬上吃,把這些都吃光,趕緊讓他成型。”
香瑟瑟冷了一眼這個裝瘋賣傻的男人,抓起筷子吃了兩口,繼而滿臉不悅拍下筷子,睨向他冷聲道:“你做的菜那麼難吃,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呢?還是想謀害我孩子?”
納蘭褚旭滿帶歡喜凝視著這人兒,拂袖坐下來,拿起筷子隨手夾了一根菜放入嘴中咀嚼,頓時擰緊可夾死蒼蠅的眉頭。
“的確難吃。”他滿臉難受咽下去,再夾起另一根菜咬了小口,目露亮光道,“這倒好吃,看來是技術不好,才會煮得魚龍混雜。”
說著,把咬剩的菜放到她唇邊笑道:“娘子莫惱,為夫一塊一塊地嘗,美味的,才給你。”
香瑟瑟盯著這個滿臉壞笑的男人,自個抓起飯碗不再理會他,經他這麼一攪合,胃口倒好了不少。她真恨自己在這個男人跟前沒有骨頭。
納蘭褚旭見她願意動筷了,這才把剩下的菜吃掉,滿帶歡喜凝視著她。
“大人,”侍女走到門邊稟告,“大皇子來了,在前廳等候。”
香瑟瑟頓時停了筷子,隻是沒有抬眸,慢慢咀嚼嘴裡的食物,眸底裡的目光卻添了兩分不安。
“大皇子來了?”納蘭褚旭若有所思低念了聲,轉向低著腦袋進食的香瑟瑟低聲道,“你慢慢吃,我待會再回來陪你。”
香瑟瑟沒有應聲,也沒有抬眸看他。
納蘭褚旭來到前廳,揮退下人,看向突然駕臨的聶雲怒好奇問道:“你怎麼親自過來呢?”
說來,自從搬到這裡,聶雲怒從未踏足,而且,兩人一般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