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嗅到一股濃烈的苦澀味道,似乎比那穿破的苦膽還要苦上百倍,她扭曲了臉容,忙捂住鼻子,這下聽見腳步聲,感覺有人來到了床前,那苦澀之味更加濃鬱難耐。
“把它喝了,本座告訴你,第二件事是什麼。”
又是柳岩的聲音。
香瑟瑟滿臉惡心緊蹙眉心,禁不住噎了一口唾沫,光嗅著已覺苦澀難忍,喝下去豈不把胃都吐了?
頓了會,她迷惑問道:“第二件事?”
柳岩沉解釋道:“你不是要當我的主子嗎?”
香瑟瑟遲疑了會,反問道:“可是,第一件事,我還沒完成。”
“喝,還是不喝?”柳岩沒有繼續說話,隻是不鹹不淡道。
香瑟瑟擰就眉頭糾結了會,想著自己不死也隻剩半條命,毒藥又如何?
她雙手接過藥碗,滲骨的苦澀味襲入鼻蕾,她眉頭緊擰,視死如歸把這苦藥一口氣飲儘。
“咳咳……”她伏在床邊使勁咳嗽,嘴裡仿佛含了十個苦膽,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難受至極。
柳岩冷眼看著她難受得扭曲的容顏,若有意味道:“第二件事,每天喝一碗這樣的藥,而且,這藥會一天比一天苦,每次喝完藥,半個時辰內不得吃或者喝任何東西。你可以放心,這藥雖然沒什麼裨益,但也無害。”
“……”香瑟瑟汗顏。
就是單純的折騰,對吧?
這些鬼門的人都是這麼任性,喜歡不按常理出牌嗎?
“如何?”柳岩冷聲問道。
香瑟瑟下意識狠狠抓緊被單,這點苦跟失去在乎的人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她要那些人付出代價,最慘痛的代價!
許久,她的唇畔處忽然浮起一絲妖冶的笑意,回想之前的一切,突然發現這碗苦藥很滋味。
“好。”香瑟瑟鄭重點頭。
“還有七天時間,你若拿不到冰魄,本座會讓你七孔流血而死。”
留下狠話,柳岩便從窗戶離開。
“哎……”
香瑟瑟突然喊了聲。
腳踩到窗柩上,正欲一躍而去的柳岩猛然收住內力,險些沒直接摔了下去,許久,平衡下來,才氣定神閒扭頭瞥向她。
納蘭北峰收到桃兒派人送來的口信連忙趕回客棧,來到香瑟瑟的房間卻不見她的蹤影,隻嗅到難忍的苦澀藥味。
“桃兒!桃兒!”納蘭北峰心急如焚喝道。
在隔壁歇息的桃兒聞聲驚醒,匆忙趕過來。
納蘭北峰回過身睨向她責問:“嫂子呢?你不是說她回來了嗎?”
“夫人她……”桃兒指向她的床,沒看到她,微愣,“咳”頓時又被這苦味給嗆著了。
納蘭北峰快步過去拿起放在案頭的藥丸,嗅了嗅,再轉向桃兒試探問道:“這是什麼藥?”
“啊?”桃兒被他問得啞然,愣愣搖頭回答,“我沒有給夫人熬藥。”她再指向案頭剩下的飯菜說,“我隻給夫人端了些食物。”
納蘭北峰側頭看向桌上飯菜,再仔細打量房間的東西,見沒有掙紮的痕跡,又把目光轉落打開的窗戶,他下意識走過去探眸往大街掃視過去。
柳岩帶著香瑟瑟悄然潛入冰雪殿,應她的要求,將她帶到淩霜城主夫人的墓地。實質上,他潛伏在淩霜城許久,也來這冰雪殿查探了幾回,但就是沒有找到墓穴所在及其入口。
不過,後山有園,園中景色唯美,綠草繁蔭,百花鮮美,蝴蝶翩飛,鶯鶯鳥雀立於琉璃翠簷上,亭子裡有一樽年輕婦人的白玉雕像。
這年輕婦人容貌似仙,笑容溫恬,手撚帕子托著茶杯靠在石桌上,慈愛的目光落在花叢中兩尊玩耍的小童子玉像處。
他知道亭中這年輕婦人就是夜驚天的妻子,或者,這墓穴的入口就在這園子裡。
香瑟瑟聽聞亭中有座白玉像,讓柳岩將她帶到亭中。
柳岩站在亭外,看向細細撫摸玉像的她,這女人的容貌與這與玉像比較相差甚遠,然卻一點都不遜色,尤其是她嘴角那抹笑,淺淺的,溫恬,與玉像相差無幾。
見她撫摸玉像許久,他試探問道:“如何,可有發現端倪?”
香瑟瑟青蔥白指正好勾勒著玉像的唇弧,輕作點頭道:“她笑得很甜。我雖然看不見,但也感覺到這亭子外肯定有樹,草長鶯飛,處處熱鬨。修建這園子的之人,定是最愛她之人。”
柳岩輕抬眸,這亭子外的確栽種著一棵樹,是海棠。樹蔭寬大,將整個亭子都收在了樹蔭下,庭外百花盛放,蝶舞鶯飛,好不熱鬨。
他眸色微緊,迫切問道:“與墓穴入口有何關聯?”
香瑟瑟輕搖頭,若有意味低念:“隻是感歎愛她之人卻又是害她至深之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把她雕琢得最美,屍身保存得最完好,又如何?她早已離開這世間,卻又因為一顆冰魄,死後不得安寧。究竟,這是愛呢?還是因為愧疚而負累於她?”
柳岩聽見這話渾然一震,冷漠的目光緩緩凝聚殺氣,緊握拳頭盯著她冷聲責問:“你這是想勸本座放棄冰魄?”
香瑟瑟不慌不忙淺笑道:“我隻是好奇,這冰魄,是逝者想要的呢?還是生者想要的?不願讓她入土為安,要麼恨她入骨,要麼欠她太多。”
“自以為是!你隻剩七天的時間!”柳岩留下一句話狠話,便拂袖離去。
另一邊,納蘭北峰攙扶著身體虛弱的夜如晝往他的寢室走去,嘴裡還憂衷地念叨著:“我將那藥碗拿去給城中郎中檢驗,那郎中說這藥配得極險,無論是那種藥材多一分或少一分都會成劇毒,必死無疑。我想,能配出這麼刁鑽的藥定然是黑麵鬼,所以嫂子……”
夜如晝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肘。
納蘭北峰旋即警惕起來,四下張望,並沒有發現危險,意欲收回目光卻看見在回廊裡摸索前行的香瑟瑟。
“是嫂……”他才剛開口,夜如晝忙提起手來示意讓他彆作聲。
侍女來到香瑟瑟的跟前,恭謹道:“姑娘,我們少城主要見你。”
香瑟瑟微笑不語,柳岩拍拍屁股走了,她隻能自己摸索前行,被逮到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