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香瑟瑟已經衝出了重圍,像一顆絢麗的流星,直接往龍座上跑去。
皇帝看著衝上來的她,看著她那雙明亮的如同晃著刀子的眸子,頓覺胸口的空氣一下子被抽空,仿佛墜落了某個時空,看到一個白衣女子疾馬狂奔帶著千軍萬馬而來。
“護駕……”太監驚呼聲未落,香瑟瑟已經手起劈落直接把皇帝打暈,皇帝跌下倒在龍椅上。
“……”眾人猛然吸了一口寒氣,這個女人是瘋了,縱容屬下奪殺朝臣,還當眾對皇帝下手!
看見這番情景,慕容憶渾身熱血沸騰,積聚了十幾年的殺氣瞬間凝聚指尖,嗜血的亮色盎然映眸,恨不得即刻血洗大殿。
“香瑟瑟……”
“還不快宣禦醫!”
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聶雲霄的怒喝聲,卻被香瑟瑟的聲音給掩蓋下去了。
被呼喝的太監呆住,沒能反應過來。
香瑟瑟挑起淩厲的眸色,瞪了他一眼,厲聲責備:“愣著乾什麼呢?沒看見陛下暈過去了嗎?”
“……”下邊的大臣看得一愣一愣的——這陛下不是被她給打暈的嗎?
太監也不知道這個場麵該如何收拾,隻好乖乖請太醫去了。
香瑟瑟旋即回過身來,對上聶雲霄的鋒芒,淺笑道:“比賽之前,慕容公子已經把規則說好了,剛才也是依照規則行事。陛下最近精神不振才經常胡言亂語,若侍衛真的聽令殺了慕容公子,都狼國鬼皇在此,公然違諾,豈不成了我們陛下的不是?太子殿下,你說,瑟瑟做得對不對?”
聶雲霄暗下眸色盯著她,沒有說話,下意識瞅了一眼靜默在一旁的納蘭褚旭。
雖然這納蘭褚旭表麵上是跟香瑟瑟鬨翻了,但實質上,誰知道這二人是不是有聯合的陰謀。
而且,事發突然,這納蘭褚旭卻像是意料之內一般,無驚無訝,獨坐原位,看似不乾涉蒼月國的內政,但卻似乎有一股可怕的殺氣悄然在他四周醞釀著,像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擾動殿上的空氣,讓人感到莫名的窒息。
那令人窒息的氣息像是在說,誰要動香瑟瑟一根汗毛,都甭想豎著走出這大殿。
這時香瑟瑟淺笑著,慢步從台階上走下來。
侍衛握著手中的刀,雖然明眼看著她把皇帝打暈的,但遲遲不敢邁步將她捉拿,現在皇帝暈了,沒有聶雲霄的吩咐,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聶雲霄掃看了一眼斃命的五位大臣,眼角餘光掠過似乎置身度外卻渾身散發恐怖氣息的納蘭褚旭,沉沉點頭道:“嗯,父皇最近的確精神不振,幸虧你反應敏捷,才沒讓此事變得更糟。”
“我乏了,回去。”香瑟瑟叨念了聲,雙手負後,大步向外邁去。
慕容憶這才收回蓄勢待發的殺氣,朝聶雲霄覆手一拜,快步跟上去香瑟瑟,眼角餘光往納蘭褚旭那邊輕輕一掠,嗜血的殺氣跳躍眸底很快又掩藏下去。
香延臣看著慕容憶遠去的背影,胸中莫名多了一絲激動,暗暗握緊袖中的拳頭。
昏迷的皇帝很快由聶雲霄和侍衛扶了下去,眾人雖然還沒定下心魂,但礙於納蘭褚旭還在殿上,不敢語。
馬車啷當前行,慕容憶挑起眼眸瞅了瞅似是在沉思的香瑟瑟,試探問道:“你剛才不要命了?那可是你們的陛下,他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命。”
香瑟瑟回過神來,輕抬眼眸目無焦距看著某處,輕嗤一聲,莞爾笑道:“大把人等著算計我,想要借我達到他們亂七八糟的目的,死不了的。”
“你所指的他們,包括我?”慕容憶若有意味問道。
聞言,香瑟瑟輕抬明澈卻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烏眸,側頭看他,嗤笑,反問道:“你跟慕容傾音是什麼關係?”
慕容憶眸色微斂,嘴角的笑意變得深沉,輕聲道:“到了適當的時機,你自然知曉。”
香瑟瑟淺笑,沒有繼續追問。
慕容憶凝視著她熠熠生輝的眸子,指尖欲抬最後還是忍在了身側,輕聲試探問道:“你的眼睛……無礙?”
香瑟瑟側頭看他略帶擔憂的神情,輕斂眸色轉移目光,沒有回答他的話。
回到相府已經入黑,香瑟瑟才剛坐下就聽見敲門聲,她納悶皺下眉頭,剛剛就吩咐天塌下來也不要打擾她,怎麼還沒坐下就有人來敲門了?
估計也不是葛葉犯,因為那個家夥隻會爬窗。
打開門一看,是一個身穿盔甲的陌生男子,模樣倒是俊俏,皮膚有點黑,很英氣。
男子見她開門了,忙單膝跪下,恭謹喊道:“拜見皇後娘娘,屬下乃陛下的近身護衛,東籬。”
“這稱呼可以免了。”香瑟瑟沉了眸色冷聲問道,“鬼皇他聖尊又想著如何折騰我吖?”
她臉色還有些好看,心裡卻是早已將納蘭褚旭詛咒了千萬遍,今天被他折騰得還不夠嗎,能不能消停!
東籬緩慢站起來,輕聲道:“並非陛下讓屬下來找您。”
香瑟瑟瞅了他兩眼,冷笑問道:“那護衛大人您深夜降臨,有何貴乾?”
東籬低垂眼斂,緊了緊抱在臂裡的頭盔,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硬著頭皮輕扯嘴角怪不好意思笑道:“皇後娘娘,屬下想見靈隱。”
“誰是你的皇後娘娘啊?”香瑟瑟冷瞪了他一眼,雖然氣悶他這稱呼,但捕捉到另一個要點,她輕聲念道,“靈隱嗎?她應該回到七鬼閻那去了。”
聞言,東籬先是一愣,再帶著幾分迷惑的激動搖頭道:“靈隱不可能回到七鬼閻去。”
“為何?”香瑟瑟試探問道。
東籬報頭盔的力度加重,皺了皺眉頭,解釋道:“陛下讓靈隱脫離七鬼閻跟隨你,早已經指派了桂蓮替代了她在七鬼閻的位置。靈隱一直以七鬼閻為家,可現今她的位置已經被彆人取代,像她那麼驕傲那麼自負的人,怎麼可能還會回到一個沒有她立足之地的傷心地方呢?”
香瑟瑟心忽然揪緊,說不上話來。
東籬看著她奇怪的神情,迫切問道:“靈隱她……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她……”香瑟瑟遲疑了會,輕聲低念,“可能回家了……”
東籬迫切說道:“靈隱是個孤兒,七鬼閻就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