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太後!”
看見懿貞太後走進來了,候在殿內的十二名女子旋即稍作欠身行禮。
懿貞太後輕抬手示意讓她們平身,看了眼香瑟瑟,目光環掃,試探問道:“門主呢?”
其中一名稍微成熟點的女子站出來,回答道:“門主正在閉關。”
懿貞太後沒有繼續詢問,把目光落到香瑟瑟身上,若有意味問道:“你可真了不起,撇了天銀國太子妃之位,轉身又成了蒼月國的皇後,現在到我都狼國來,有何要事?皇後娘娘。”
在天銀國時,香瑟瑟隨路崇煜出征後,她便帶人回到了都狼國,後來忽然聽聞香瑟瑟要嫁給聶雲庭為後,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
她雖知道香瑟瑟是被迫嫁給路崇煜,但沒想到這女人這麼快就投奔到聶雲庭懷裡,還讓聶雲庭不顧一切冊封她為皇後,心想這女人迷惑男人的手腕厲害之極。
現在三國戰亂,都狼國局勢緊張,須翁城成了一個突破口,她早就料到擁有須翁城城池的香瑟瑟必定會出現,所以一直派人埋伏著,知她來了,便即刻派人將她抓回來。
香瑟瑟緩慢抬起眼眸來,看了眼這懿貞太後,神態不似穹戈夫人淩厲,婉弱中添了幾分陰柔,眸底深處似乎縈繞著複雜的怨恨和悲戚。
許久,她才鄭重問道:“你抓了負春秋?”
懿貞太後眸光輕動,套了金甲的手指輕輕拍打手背,像是在思忖,眸底添了一份薄恨,唇勾冷笑,冷冷道:“狸蝶族的餘孽,哀家一個也不會放過。你們休想迷惑哀家的一對兒女。”
聞言,香瑟瑟心下多了一絲不安,下意識動了動指頭,迫切問道:“你……將他怎樣呢?”
懿貞太後冷冷睨了她一眼,輕蔑道:“你自己都是階下囚了,還擔心彆人的死活,可笑至極。”
“可笑?”香瑟瑟不以為然冷哼,濃密的睫毛稍稍向下遮擋了眸裡的責備,譏諷道,“為了權勢,利用女兒的愛人要挾她,逼迫她嫁給一個不愛的人,這難道不可笑?”
懿貞太後勾了勾指頭,盯著她冷聲反駁:“她身為公主,注定要為這個國家奉獻一切。哀家替她選的,至少,比被你們這些餘孽愚弄,要幸福得多!”
“是嗎?”香瑟瑟叨念了聲,忽然緩慢站起來,輕揚明厲的眸子,一字一頓冷聲道,“那你給我聽著,納蘭褚旭是我的男人,裴禦瞻是他的妹妹,他們這輩子注定要被我玩弄於鼓掌,沒有你沾邊的份。”
“啪!”懿貞太後紅著眼狠狠往她臉上扇了一個巴掌,繼而用指甲掐著香瑟瑟清瑩薄透的臉頰,盯著她桀驁不遜的眸子,恨恨咬牙低聲斥責,“你算什麼東西!”
香瑟瑟並不畏懼,冷冷低笑,反問道:“身為母親的你都可以不顧一切傷害他們,我算什麼東西,還重要嗎?”
聞言,懿貞太後手上的動作徒然微僵。
香瑟瑟緩了緩氣息,若有意味道:“納蘭褚旭在旭王府曾過著天天被算計的日子,隻因他並非趙姨娘的親骨肉。而現在,他已經回到生母身邊,難道,這種時刻被算計的日子還是永無休止?”
納蘭褚旭回到都狼國,得到的並非母親,而是另一個穹戈夫人,這也是她倍感心痛的。想著裴禦瞻那絕望的話,她的心就忍不住疼痛,他隻是從一個沒有溫暖的地方,轉移到另一個沒有溫暖的地方。
“你閉嘴!”懿貞太後厲喝一聲,踉蹌倒退半步,恨握雙拳盯著她,彆有意味冷聲道,“誰傷害過我兒子,我決不會讓她好過。”
香瑟瑟微微輕愣,雖然她這話是盯著她來說,然而,她卻似乎察覺這話並非對自己說。
頓了會,懿貞太後微閉眼睛沉沉呼吸,再睜開眼眸盯著香瑟瑟,目光走遠,仿佛眼前站著的是慕容傾音,一口怨恨湧上心頭,冷冷道:“你這個女人,無論到走到哪裡都能掀起風浪,或許,隻有死,才是你的歸宿。”
香瑟瑟倔強微咬下唇,沉默不語。
盯了她許久,懿貞太後忽然有股莫名的心慌,拂袖背過身去,沉默了好一陣子,鄭重吩咐道:“抹掉她的記憶,將她……”頓了頓,才補充道,“囚禁在地宮,一輩子不得出。”說罷,快步向外走去。
出了庭院,陽光映落眼眸,看見園中凋零的銀杏樹,懿貞太後不由得止住腳步,久遠的回憶湧上心頭,然而,卻隻能是回憶,再也回不去了。
她把手輕撫在樹乾處,眸底泛起黯然的痛光,若有意味低喃:“你用性命換來我的後位,可是,終究,我還是沒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她究竟有什麼好的?”她抬眸看著藍天處的白雲喃喃低念,情不自禁濕了眼眶,緊握拳頭大步邁去。
懿貞太後心事重重回到寢宮,看到坐在裡邊的納蘭褚旭,猛然一愣險些沒反應過來,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自從這兒子回國後,從未踏足她的寢宮。
許久,她才恍然發現侍女太監全被屏退了,琢磨了會,她若摸能猜出這兒子為何屈尊駕到,如無意外是為了那個女人。
這兒子的能耐,她還是知曉的,猜想自己坐擁青麵鬼的事情在他眼裡早就不是秘密,她曾想過那自己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勢力全部交給他,但是,想到他被一個危害社稷的女人迷惑,她就不能放下心來。
在還沒替他翦除所有障礙的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心來。
收回思緒,懿貞太後稍微嚴肅起來,低聲問道:“陛下,你怎麼有空到哀家這來。”
“咳咳……”忽然傳來幾聲虛弱的咳嗽聲。
懿貞太後轉頭看去,才知道裴禦瞻也來了,身子不好,怕吹風,坐到了屏風後麵去,自從在天銀國負傷後,這禦瞻的病就沒有好過,且身子每況愈下,群醫束手無策,前幾日她還病重,幾乎下不了床。
這一切,她認定都是香瑟瑟這個禍水帶來的,是她逼迫禦瞻自傷血脈落下了病根子,否則,向來健康開朗的禦瞻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若不是怕殺了香瑟瑟,納蘭褚旭會六親不認發狂,剛才她定將她碎屍萬段。
她也並非第一次對香瑟瑟動殺心,隻是,上次從天銀國回來後,這兒子就更加冷漠了,之前他還會偶爾敷衍一兩句,但自從她當了證婚人後,他仿佛徹底更她劃清了界限。
在十七城圍城一事上,他冷眼旁觀,她知道,那是他的警告。
此刻,她見裴禦瞻拖著病體過來,心想香瑟瑟被青麵鬼帶回來的事情,多半是這女兒透露給他知道的。她真恨,這香瑟瑟有什麼魔力,竟將她這對兒女迷得神魂顛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