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待行至後院,便見扶淵幾人正在院中忙碌,周遭擺了不少的盆景,而那院子正中,也挖土動工了一番,竟在院子正中新栽了幾株牡丹,立了石凳石桌,還架起了兩隻秋千。
這府邸,好歹也是蕭意之亡故雙親的宅子,大肆動工,自是不好,奈何那蕭意之卻是不曾阻止,更不曾發怒,如此,難不成那蕭意之當真極其在乎那妓子明月,竟也能為了她而任由扶淵等人在這宅中動工,隻為讓這妖異之人滿意,從而,為他那心愛的女人治病?
一想到這兒,長玥麵色越發的冷沉,正這時,不遠處的扶淵幾人已是停住了手中動作,朝妖異之人恭敬的出聲喚道:“宮主。”
妖異之人摟著長玥稍稍駐足,目光興味的朝扶淵望去,勾唇而笑,“如何了?”
扶淵稍稍垂眸,恭敬道:“屋內的改動已完畢,如今,這院子還差些牡丹盆景,以及一些假山,但鑿湖灌水之舉,怕要明日才可動工。”
扶淵嗓音剛毅無波,然而待他嗓音落下,長玥卻是愕得不輕。
她倒是未料到,這不大的院子,這妖異之人竟還想在此鑿湖灌水,修建假山。
她見過膽子大的,卻不曾見過這妖異之人這般人物,入住在彆人的地盤,竟還成了客大欺主了,不僅在肆意改造這客房與院子,更還要在平地上鑿湖灌水。
她冷冽的麵上終歸是漫出了幾分諷意,本是恨意交織的瞳孔內,也抑製不住的深了半許。
未待妖異之人對扶淵言話,長玥抬眸朝他那異色的瞳孔凝去,低沉沉的出了聲,“蕭意之是記仇之人,宮主今日才惹了他,若還要在這彆院鑿湖,定會真正惹惱他。到時候,官兵圍院,肆意而殺,定難應付。”
他稍稍垂眸,朝長玥勾唇而笑,那風華妖異的俊臉上儘是邪肆張揚之色,慵懶又透著幾分傲然與得意。
“大昭惠王,若是連這點都忍不住,在一兩日之內便與本宮翻了臉,如此,本宮倒也看錯他了。”片刻,妖異之人懶散慢騰的出了聲。
長玥微愕,深眼凝他,他則是輕笑一聲,繼續道:“他能在你身邊包藏禍心的蟄伏多年,這隱忍本事,自是無人能及。彆說本宮今兒在他彆院大肆改動,便是當真毀了這彆院,他也不會拿本宮如何。”說著,意味深長的笑望著長玥,懶散柔膩的問:“本宮這話,扶玉美人兒可信?”
長玥眉頭一皺,目光更是冷冽半許。
待默了片刻後,她低沉沉的問:“蕭意之請宮主入府,甚至百般包容宮主,除了想讓宮主為明月治病之外,宮主與他,是否也達成了什麼共識?”
他瞳孔幾不可察的縮了一下,邪然的朝長玥凝了幾下,卻並未言話,反倒是慢騰騰的將目光挪開,漫不經心的出了聲,“扶玉美人兒倒是想得多了,那惠王啊,卻是不曾達成什麼共識呢,隻不過,他以為本宮是世外高人,惜才的他,便想將本宮納於羽下罷了,嗬,有趣。”
長玥眉頭再度一皺,然而對他這話,自是不信。
蕭意之心思深沉,也是精明的主,這妖異之人滿身邪肆,行事張揚,自有問題,如此,那精明的蕭意之又豈會將他這來路不明之人納入羽下,甚至百般寬容?
若非蕭意之與這妖異之人達成了什麼目的,又或是各自都在朝對方算計什麼,要不然,這二人又豈會陽奉陰違的故作有禮,甚至費心費神的做戲?
心思如此,隻覺越發的怪異與深沉,就像是自己步入了一個全然不懂的世界,迷霧重重,卻又前途茫茫,全然的看不透,甚至猜不透。
長玥兀自沉默著,思緒翻湧。
正這時,妖異之人則是出聲朝扶淵道:“掘湖之事,明日便加緊些,這彆院啊,倒是太冷清了,毫無醉仙樓的半分熱鬨,若景致也難以入耳,本宮怕是住不慣此地。”
扶淵抬眸朝他望了一眼,隨即垂眸下去,恭敬道:“屬下知曉了,待明日一早,定加派人手掘湖。”
“嗯。”妖異之人略微滿意的應了一聲,也不多呆,隨即便摟著長玥慢騰騰的朝不遠處的客房屋門而去。
長玥這才回神,麵色冷沉。
待被他摟著入得屋門後,便見屋內的擺設的確是全部煥然一新,便是那些梁上的紗幔,都重新換卻。
不過是在這客房內稍稍落腳,卻會這般大費周章的重新布置與擺設,不得不說,這妖異之人無疑是隻顧自己喜好,卻是不顧勞民傷財。
也幸好這人僅是靈禦宮宮主,若他當真入朝成了官,那絕對是惡貫滿盈的昏官。
長玥心思浮動,如是想著,待被妖異之人摟著與他一道在軟椅上坐定後,她卻無意與他單獨多呆,隻道:“扶玉累了,想回屋休息,望宮主成全。”
她話語極其直白,不願半分的委婉。
奈何這話一出,這妖異之人摟在她腰上的手卻並未鬆開,反倒是先輕笑一聲,隨即挑著嗓子興味盎然的道:“時辰尚早,扶玉美人兒何必急著離開?此處倒是清冷得緊,不如,扶玉美人兒為本宮煮煮茶,聊聊心,如何?”
長玥目光朝那略微偏暗的天色掃了一眼,隻道:“將至黃昏,宮主也將要用膳了,喝多了茶倒是不好。”
他饒有興致的望著長玥,卻是並不言話。
長玥沒他盯得略微不慣,她再度皺了眉,目光直直的鎖他,“扶玉方才之言,宮主可是聽見了?”
他輕笑出聲,異色的瞳眸極其興味的在長玥麵上掃視打量,微挑著嗓子懶散道:“扶玉美人兒曆來冰雪聰明,怎到了此際,卻又呆笨糊塗了呢。”
長玥神色微沉,深眼凝他,“宮主何意?”
他慢悠悠的挪開目光,道:“今日本宮初入這彆院,那惠王,自該為本宮設宴接風。”
長玥眼角一抽,著實不知這人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竟會堂而皇之甚至振振有詞的說出這話。
他今日那般損害這彆院,蕭意之不與他計較,便已是難得,若說蕭意之親自委屈自己王爺身份來請這無功無名的妖異之人用膳,那自是有些說不過去。
再者,即便是說得過去,但那蕭意之卻是做戲高手,若他當真願意拉得下王爺身份主動來為這妖異之人設宴接風,但想必那接風宴,也定是鴻門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