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齊佳氏呱燥了一凡,日頭已然要下去了,夏菡來報說太後娘娘賜膳,請我到慈寧宮中一同用晚膳。這也算是一種殊榮,想來是為了我今日新入宮的緣故,且看著義父冬古靖的麵子。
齊佳貴人臉上一陣尷尬道:“瞧我叨擾了妹妹多時,現在可不是到了該用晚膳的時候了。既然這樣我就告辭了,改日我在來看妹妹。”說完拂袖離去。
看著她出了漪紅閣的院門,方才扭過頭對夏菡道:“快為我更衣,千萬彆讓太後等咱們。”
淡藍色的宮裝還是很得體的,她為我妝扮上牡丹絹花的旗頭,紅瑪瑙的流蘇珠子垂在兩邊,看著十分乖巧喜氣,環視著妝台上,但她再沒有為我添加任何裝飾。
銅鏡中的我像極了鄰家女孩,那樣嬌美純潔,隻是旗頭的紅色映著我的臉龐顯得更加喜氣,倒更像是個尋常的小媳婦的樣子。
太後那日我是見了,看氣度便知道不凡,我初入宮,位份極低,倘若披金戴銀的恐怕不招太後待見,但若是過分素雅也不成體統,我畢竟是新入宮的。
夏菡果然是深諳宮中事,不虧是前朝中得力的宮人。眼色及心性都很和我的心意。
這慈寧宮遠離後宮,經禦花園朝西走,繞過皇後的鳳鸞宮,途徑浴凰宮、長樂宮再一直往南,拐至慈寧宮門外。這慈寧宮西側還有一個宮殿叫做壽康宮,慈寧宮自身已然很龐大了,北側與東側八個小佩殿,正殿的屋脊上飛簷翹楚,氣勢之恢弘不再鳳鸞宮之下。占地足足有三個鐘粹宮大。
宮鞋與青石階碰撞的響聲讓大殿顯得更加空曠,一個深沉悠遠的聲音道,“傳冬古貴人覲見。”
錦簾一掀,裡麵的婢女恭敬地低下頭,依著宮人的引領,朝慈寧宮東配殿走去。殿中一個女子依靠在正座上,周遭是七八個女子或坐於下方或立於身側
哪裡還顧得細瞧,隻是屈膝半跪道:“臣妾冬古宛兒給皇太後請安。願太後鳳體康健,千歲金安。”低垂的眼簾裡隻映入了太後塌下的一雙鑲著翡翠的紫羅蘭宮鞋。
“起來,坐著吧。”太後的聲音緩緩地響起。
我剛一落座,身後又是一個請安的聲音響起“皇額娘,臣妾給您請安了,給諸位太妃請安。”
我轉頭一看,不是彆人正是皇後赫赫巴孟和,她明豔柔美的笑容在看到我之後略有收斂,但仍舊是笑臉相迎。
“今日是冬古貴人入宮,心想著叫著諸位太妃太嬪與皇後一同樂樂,哀家瞧著冬古貴人很喜歡呢。你不必拘謹,隻當是家常飯。”
“是。臣妾感念太後娘娘的垂愛。”
看著宮人為她奉菜,她自己也是有一搭無一搭的與太妃們閒話,其中一個略年輕的太妃道:“姐姐啊,咱們皇上又得了美人了,瞧著細皮嫩肉可比多羅氏還可人疼。到底是打江南來的,不像咱們塞外長起來的。”
“也不儘然,哀家瞧著妹妹你的肉皮子就水靈,都這把年紀了,還是不減當年似乎更加的風韻猶存了。難怪先帝最疼愛妹妹了。”太後的笑容十分的豁達,讓人尋不出一點不快。
“啊,啊,瞧您說的。當年誰不知道太後您才是咱們全族第一大美人。我算什麼啊。”太妃緋紅了臉頰。
“先帝在的時候,總是說莊妃愛保養,什麼新製的新鮮霜粉都是緊著你的宮送去。”說完太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位先前答話的太妃便是莊太妃,她聞言也是不禁失神,想必昔日的恩澤又浮現眼前,縱然容顏依舊好,無論如何保養也沒有人在意了吧。
“太後。”
“嗯?什麼事啊昭太嬪。”太後的目光緩緩地掃過這位太嬪的臉龐。
昭太嬪雖然貌不驚人也不似莊太妃那樣年輕,隻是她生的豐腴,看著便知道是有福氣的人,她規勸道:“今日是皇上的新人入宮。況且太後前幾日生了些火氣,如今就彆提那些傷感之事了。酒已然下肚,若是愁腸鬱結,豈不傷了太後的鳳體?”太嬪說話非常得體,字字都讓人愛聽。
太後非常感念地對她點了點頭,看來她二人私下也是相交不錯的。先前曾聽芯芮說過,太後身邊有個前朝將軍的女兒,名叫許筱元,因她父親協助朝廷入關有功,且一家都戰死沙場隻留下這一個女兒,她自身也十分討太後喜歡,因此被封了元格格,留在太後宮中服侍。
她是太後眼前最紅的人,連皇後也不敵她,皇上曾經有意封她為貴人,但因著異族不能通婚的說道,故而隻得作罷,為此太後與皇上兩人之間產生了一些隔閡。縱然如此,這許筱元在太後麵前仍舊是那樣的得勢。
我瞧著她如花一樣的容顏,確實美貌,眉心一點紅,杏仁般的小口一點點,鵝蛋臉,柳葉彎眉,雖然麵容是這樣的玲瓏嬌柔,但身材卻很勻稱,舉手投足間頗有些英氣。不像一般小家子女兒的矯揉造作。
她聽太嬪的話,奉了一盞茶來,道:“昭太嬪娘娘說得極是,太後娘娘就是太不愛惜自身了,這會子喝了酒還傷心,快飲一口清茶吧。”
“元兒最知道心疼哀家了。冬古貴人,你與元兒同是前朝臣子之後,往後你得多學著元兒。”太後吹著盞中的茶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