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派了夏菡去永安宮送些吃食,順便去探望貞妃。因為昨日葉貴人等到訪漪紅閣,想著進宮多日應該也備著禮物過去瞧瞧眾人。將夏菡特製的點心也包了些,並太後與皇後賞賜的香片茶葉包了三分,帶著幻月與莫影朝熏華宮去了。
穿過禦花園的小徑,繞過碧波亭,便是順貞內街,沿著長長的小路一直走下去,便是熏華宮,這裡是皇宮的西北角,極是偏僻,若不是特意來瞧他們三人,一般不會經過此處的。
熏華宮比鐘粹宮也略小些,但是這裡住著三位嬪妃,顯得有些擁擠。葉貴人居於正殿,自然先去見她。
“正巧姐姐們都在呢?妹妹今日特意來瞧瞧姐姐們。”一進門就笑臉相迎。
“貴人妹妹來了,快請進來。”說話的正是葉貴人,她將手上捏著的乾果放下,拍打著粘於手掌上的皮屑。
納蘭氏與富察氏也紛紛站起身子對我施禮,禮畢紛紛落座。
“妹妹手裡也沒有什麼稀罕的,我最貪吃了,因此就帶了些點心茶葉來,不知道合不合姐姐們的口味。”我謙卑的笑著。
夏菡的手藝巧,做出的密餡糯米膏是蝴蝶形狀的,芸豆黃清香富有光澤,讓人看了便有食欲。這樣精致的糕點遠遠勝過宮裡乾膩的點心。
“哎呦,咱們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好看的吃食,彆說吃了,光看著也是好的。我說皇上偏心貴人吧,伺膳署就從沒給咱們熏華宮送過這樣精致的吃食。”納蘭常在在一旁道。
“姐姐說笑了,這是我宮裡的掌事宮女夏菡做的,她的手藝如何能和伺膳署的人比呢。”
“哦?是嗎?”納蘭氏尷尬地笑了笑。
葉貴人白了她一眼,嫌棄她的莽撞,拿了一塊芸豆黃放入嘴中,“確實香甜,入口即化。好吃的很呢。隻是妹妹這樣客氣,還特意做了送來。”
“原本是該來看看姐姐們的。葉姐姐這裡確實熱鬨。”
“不像你們鐘粹宮那樣冷清是吧?”她話裡有話,接著冷笑道“你不說我們啊也知道,齊佳貴人是柔貴妃浴凰宮的座上賓,她們一個鼻孔出氣,往後有你的受。這裡雖然皇上一年也不見得來一次,但是我們三個作伴倒不覺的冷清。”葉貴人的脾氣不像女孩子,倒有些和芙蓉的性格相像,透著一股英氣。
納蘭氏的臉上顯示出鄙夷的神情,“葉姐姐就是太不爭強了,怎的年紀輕輕就放棄了不成。不為自身也為家族計。”她及擅長阿諛逢迎的功夫,一看便知道日後不會安分守己的。
富察氏倒很賢惠,手裡攥著的繡布已然褶皺了,她極力地展開,道:“納蘭姐姐想的最遠,我可不想這些,後宮中的女人那麼多,我可爭不過她們。”
納蘭氏又是一個白眼道:“你們瞧瞧,就她是最會享福的。”
我們四人皆是笑了起來。在正午前回到了自己的宮中,天氣漸漸地熱起來,一路走回漪紅閣渾身已然汗津津地難受,夏菡備下午膳,命所有人都下去,隻留夏菡與我二人,她拿著團扇在我身側輕搖。
“她那邊還好嗎?神誌可好?”輕聲問道。
“好多了,看來是昨夜魔怔了,自己完全不知,所幸身邊的宮人告訴她了。得知小主這樣周到,她啊……倒難得的對小主表示感謝之情呢。”夏菡說完笑著。
“你笑什麼?”
“這些年,即便是太後、皇上、皇後我也沒瞧誰能俘獲貞妃娘娘這匹脫韁的馬兒啊。還是小主的善心感化了她。”
經夏菡的一凡誇讚我還有些不習慣,“哪裡就像你說的那麼好呢,隻不過是看她可憐見的。同是女人自然是理解她的苦痛。”一時間又想起了在金陵的種種傷心,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原本還是豔陽高照,沒想午後便下起了小雨,這是入宮後的第一場雨,淅淅瀝瀝地下著,一直到黃昏前才止住。透過珠簾一絲絲雨星的氣味飄了進來,這其中還夾雜著細微的香氣,仿佛是白蘭的氣味。
披上衣服,垂著發絲獨自朝後院走去,夏菡與幻月要隨身服侍,被我製止了。
那株白蘭果然長了花苞,隻是零星的開了幾朵,剩下的一半沒等開放便枯萎了,這白蘭在老家是最好活的樹木,一入六月便滿枝的花蕊,香氣飄出很遠,是那樣的幽靜清淡的氣味,還時常命人折下幾隻簪與鬢邊。
在這裡這白蘭的生命力卻這樣地脆弱,讓我不禁想到一首詩古人的詩,隨即回到暖閣中,在梨木桌前,取來文房四寶,張開薄紙,寫下一首古人的詩句。
“蘭生深山穀,馥馥吐幽香。
偶為世人賞,移之置高堂。
雨露失天時,根株離本裡。
雖承愛護力,長養非其方。
冬寒霜雪零,綠葉恐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