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便要到中秋了,聖駕回欒也不過是一兩日的事情了,嵐嬪再次出現在人群之前便是回欒那一日,她一身淡黃色的蜀錦宮衣,上麵是滿繡的煙波祥雲紋樣,頭上不曾簪花,卻滿綴著花墊,耳上一串東珠耳墜子,提醒著大家,她如今已是妃位,不再是過去那個唯唯諾諾任人踐踏的嵐嬪了。
自從沛淳遠嫁,嵐嬪便不在眾人麵前出現,她每日都躲在自己的宮中,日夜在佛前祈禱,這是她如今唯一能為沛淳做的,日夜祝禱,祈求她的掌上明珠能夠平安喜樂。因為長久醉心禮佛,人也比先前看著素雅安靜了許多,不曾描畫娥眉粉麵,但還是能隱隱看出她麵容的姣好。
太後見了她,便點頭叫她到跟前回話“嵐妃啊,你可是想明白了?”
“臣妾愚鈍,遲遲不能明白皇上太後的用心,深感慚愧,如今公主在巴布郎也是平安尊貴的,臣妾豈有再纏綿病榻的呢?隻有日日為大金為皇上公主祝禱,才能不負皇上與太後的恩典。”嵐妃微微笑著,對太後恭恭敬敬的說著,她的為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皇後雖然還是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但精神還算可以,她點頭又對嵐妃道:“你如今已然是妃位了,這便是皇上看重你,你端莊持重,本宮身子不好,皇貴妃代理六宮事宜,她已然是千頭萬緒了,妃位中,如今倒是你更能勝任,本宮想著,不如叫嵐妃來幫助皇貴妃協理六宮事宜,這樣大家也好有商有量,回宮之後瑣事也多,宛嬪生子,少不得又要大宴群臣與宗……”皇後便是想要嵐妃來製衡皇貴妃,她也算是人儘其用了。
隻是皇貴妃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如何能不知道皇後的用意呢?畢竟交手多年,她們倆也算是互相了如指掌的,多羅氏不等皇後說完,便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道:“可是臣妾哪裡做的不好嗎?還要煩勞嵐妃協理?宮中一應事物臣妾若有不懂的必然親自去像皇後討教,嵐妃才恢複些精氣神,哪裡叫她勞心勞力呢?再者臣妾管理宮中瑣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宮中上下井井有條,絕沒有半點差池,還請皇後娘娘放心就是了。”
嵐妃上前一步,她含笑對著多羅氏俯下身子“臣妾雖然愚鈍,又才從沛淳遠嫁之中恢複如常,但是臣妾母女感念皇貴妃的恩德,即便是臣妾一死也要替皇貴妃效勞一二,不敢怠慢,如今娘娘代理六宮之事,臣妾更要勤謹服侍,協助娘娘,以免娘娘您勞心勞力,臣妾雖然蠢笨,但願儘力一試。”
太後怎能不明白這三人各種的心思呢?她隻是麵色慈祥,然後溫柔的對皇帝道:“這三人皆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後宮有她們哀家與皇上也儘可以放心了。嵐妃很好,哀家瞧著她能協助好皇貴妃,人誰又是生來便會管事呢?還不都是後天慢慢磨練的嗎?皇貴妃。”太後輕輕的喚著多羅氏,多羅氏趕緊上前屈膝下去“哀家便叫你好好教導嵐妃後宮之事,往後便由她協助你。這樣皇後也能放心,好好的將養身子,省的她操心。”太後話中有話,三人哪個敢不服呢?均是口裡應聲,臉上卻多有忌憚的神色。
且說回到皇宮裡,大家還是依著原本自己的住處住著,如今大家的位份都有變動,所以各宮各處又免不了一番變換。首先便是淑妃再次成為華清宮的主位娘娘,她自然還居住在瑤光殿,毓嬪與她同住,她們姐妹和睦,倒也沒有什麼嫌隙與尷尬。而伉妃原本與嵐妃住在長樂宮,一時間兩位均是妃子,便叫人將嵐妃挪了出來,挪到祥嬪住的延禧宮中,成為主位娘娘。而新近的佟貴人與完顏貴人自然要安排新的住處,完顏貴人便被分配到伉妃所住的長樂宮去,而佟貴人仍舊是自請來與我作伴,便到了鐘粹宮的櫻蘭閣住下,而如今的我便是鐘粹宮的主位娘娘,雖然隻是嬪位,卻仍舊高於凝翠閣的齊佳氏與櫻蘭閣的佟念慈,所以一時間漪紅閣上上下下都像是翻身了一般,均是興高采烈的進進出出。
儘管如此,齊佳氏卻並不我放在眼裡,她是宮裡的老人,又是多羅氏的心腹,“我如今依靠的可是皇貴妃娘娘,彆說是區區嬪位,就是妃子,貴妃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見了皇貴妃娘娘都要行禮參拜,都是一樣的。”齊佳貴人時常在自己凝翠閣這樣說著,時間久了人們都能聽見,囑咐了漪紅閣的人不去與她分辨,省著力氣不與她計較便是了。
櫻蘭閣在凝翠閣的旁邊,更是日日能聽到齊佳氏的酸話,她日日借著奴才提及佟貴人卑賤,每每趨奉我左右,言外之意大有貶損之意,佟貴人出來鐘粹宮,每日都隻得忍氣吞聲,聽著齊佳貴人的羞辱與謾罵。
“這櫻蘭閣也是雅致的很呢,又加上妹妹素來喜歡淡雅的,倒裝潢的很好,更見陳設搭配得當,隻是未免太過素雅了,妹妹到底也是皇上的貴人,怎麼屋子裡簡單成這個樣子呢?”我環視著四下裡,除了我著意添加的一些擺設,其餘再沒有什麼出眾的,隻有她的琵琶與一些書籍整整齊齊的堆放著,幔帳也是雅青色的,屋子裡也沒有什麼名貴精致的裝飾,看著便知道她日子過得並不富裕。
“念慈福薄,不比姐姐宮中人多事多,屋子原是用來住的,添置些陳設已經夠了,若不是姐姐,隻怕念慈這裡更是簡陋呢。”佟念慈淡淡的說著,她含笑對我點點頭,我亦是知道她心中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