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宮地處一片竹海,地勢隱秘。宮內侍女暗衛甚多,來往頻繁,但麵上皆無表情,刻板得就如一塊毫無情感的硬石。
自打鳳兮被夜流暄領來這裡,她做事極其小心,與蒼月宮的宮徒粗活重活搶著乾,但卻不料驚了那些宮徒,迫得他們一見著她,便似是麻煩纏身般,避得甚遠。
最後,那夜流暄似是有些微惱,白玉般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見她麵色略帶瑟縮與緊張,最後歎了一聲,緩道:“你並非蒼月宮婢女,那些粗活重活,你豈能去乾!”
說著,嗓音悠遠了一分:“記住,你是鳳兮,並非姚府的姚七月!你,不該再卑微低賤,而是要想著如何才能威懾住彆人,讓彆人對你……又敬又畏!”
又敬又畏?
鳳兮眸色黯然,稍稍垂眸,齊齊的劉海遮住了眼裡的苦澀。
她一卑賤之人,如何能讓人又敬又畏?她,不過是一個命裡帶煞的不祥之人罷了,她此生心願,也不過是安安分分的走到儘頭,不經曆大風大浪,隻求平和安穩便已足矣。
她沉默片刻,才微微怯生的道:“我隻會乾那些粗話,其它的什麼也不會。若我不與他們搶著那些活兒乾,我會覺得我是一個無用之人,然後……?”然後被你趕走。
她如今已然夠卑微了,若是連誅事皆不做,一味的懶下去,定會被認為是無用之人,遭他嫌棄。
夜流暄眸色隱隱一深,本是一張精致如華的臉,然而麵上的表情卻是老成凝練,透著幾許莫名的複雜,而他眸底深處,也微微湧現出幾縷冷意與殺氣,宛如地獄修羅。
伸手,他骨節分明的指尖輕柔的撫上了她的頭發,幽緩綿長的嗓音,卻是隱隱染了幾絲壓抑著的冷氣:“這些年你在姚府,倒是受苦了。”
說著,嗓音頓了片刻,驀地柔和了一分:“明日,我便為你安排幾名師父,教你琴棋書畫,至於武功,便由我來親授。記住,從今以後,你再不是隻會乾粗活的人,你,是鳳兮,是注定要傾國天下,顛覆這大昭江山的鳳兮!”
鳳兮驚住,滿臉錯愕。
傾國天下,顛覆大昭江山……
她鳳兮,何德何能有這本事,她,僅是一名卑賤之人啊。
抬眸,她怯生生的眸光在夜流暄麵上打量良久,才吞吐道:“流,流暄,我,我沒你說的那本事!我此生,隻,隻想安穩便足矣了,便是在你這裡當一輩子侍女,我也滿足了。”
夜流暄神色驀地一沉,盯她良久,在她被他盯得渾身有些發顫時,他低沉出聲:“你若隻有這點誌向,我現在便將你捏死,也好眼不見心不甘。你既然是鳳兮了,此生你若想安寧,自是妄想。孤星帶煞,要麼是被人踩在泥裡,要麼是肅殺天下,成為這人上之人,你若安於現狀,不求進取,那我便白救了你一命,而你,也配不上蒼月宮這‘鳳兮’二字。”
鳳兮一驚,心頭一寒,眸光也搖曳不穩。他,竟然知曉她孤星帶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