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知曉她有意對他察言觀色?
“我,我僅是怕你生氣。”她低低回了一句。
“你若是安分守己,做事令我滿意,我又豈會對你生氣?”他輕笑一聲,朗潤清透的嗓音依舊帶著幾分隨意。
說著,他朝旁邊挪了少許,替鳳兮騰出足夠位置,便道:“你再來彈彈!”
鳳兮按捺心神,點點頭。
深呼吸幾口,儘量壓抑著自己心底那嚴密交織著的謹慎,平心而彈。
她遵循他的話刻意將指尖琴弦用力撥動,那縷縷音色著實比昨日顯得渾厚幾分。
她心下微微釋然,待一曲完畢,她迫不及待的朝夜流暄望去,卻見他勾唇朝他笑得明媚如風:“這次倒是有進步。就照這樣彈奏,莫要畏懼瑟縮,跟著調子的起伏稍稍注入幾分心緒便足矣。”
她點點頭,複又開練。
時辰漸逝,鬥轉之間,近了黃昏。
彼時,馬車入了一個小鎮。
“主上,迎客居已到。”不多時,馬車緩緩停下,外麵揚來一道恭敬刻板的低沉嗓音。
夜流暄低應一聲,隨即便令鳳兮停下那雙落在琴弦上的手指,並道:“你今日的琴藝倒是精進不少,過一兩日我便教你內力,到時候奏琴之際稍稍摻合幾絲內力,定能傾天。”
鳳兮一怔,點了點頭,心底卻是琢磨著他口中的‘傾天’二字,麵色微顫。
隨即,他率先下了馬車,她來不及多想,便急忙跟在挪身自馬車邊緣,卻見他正伸手朝她,似要扶她下車。
一旁那駕車的黑衣宮奴早已低垂了眸,隻不過他呆滯的表情泄露了他心底的震驚。
鳳兮眼風朝那黑衣宮奴一掃,心生了然。想來一向高貴不堪的夜流暄,應是從來都是彆人扶他下車,何來他扶彆人一說?
“下來!”見她怔愣不動,夜流暄淡聲催了一句。
鳳兮忙將手搭在他的掌心,微慌的朝馬車下一跳,卻是差點崴住腳。
“噗嗤!”此際,不遠處傳來一道爽朗笑聲。
鳳兮循聲一望,才見那一身花衣的伏溪一瘸一拐的被後一輛馬車的禦車宮奴扶著往前,並忍不住朝她笑道:“我說鳳兮啊,女子下車,第一是雅,第二是慢。像你這樣被主上扶著還能冒失往下跳的人,還真是少見!”
鳳兮怔了一下,麵頰尷尬微紅。
這伏溪,便是成了這副落魄樣,怎還不收斂一點,竟還能這般精力十足的嘲笑她?
她暗暗瞪他一眼,哪知他卻是一怔,而後卻是笑得格外的張揚,並興致盈盈的道:“以前還聽說你心性膽小,如今瞧來,怕是並非如此。”
鳳兮臉色微變,忙抬眸朝身邊的夜流暄望去,卻是見他正若有所思的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