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東殿外路徑到處都點了燈火,一片通明。
那是夜流暄吩咐夜府之人每夜必點的燈火,並聲稱必須要將東殿外照得通明,隻因,她怕黑。
以前在蒼月宮流夙宛,他便吩咐人日夜將流夙宛的燈火點明,而如今在這夜府,依舊是這樣,隻不過,即便如此,她目光靜靜觸及殿門外那一片片燈火,心底卻是無絲毫的暖意。
她於軟榻上呆坐良久,這時,那空寂的殿外傳來腳步聲。
她臉色頓時一喜,驀地自軟榻上起身就跑步朝殿門處跑去,卻不料來人並非歸來的夜流暄,而是風塵仆仆的伏溪。
“伏溪?你回來了啊!”她愕了一下,低低的喚了一聲,嗓音有著一絲壓抑著的失落。
大抵是鳳兮今夜換了新衣,上了妝容,是以伏溪乍然瞧她,臉色一怔,常日裡那雙精明圓滑的雙眼中也是滑過一道明顯的驚豔。
隻是片刻,伏溪便徹底斂住眼中的驚豔,朝鳳兮咧嘴笑的燦然,雖說麵上極其難得的染有疲憊之意,但他的雙眸卻是因笑容而顯得熠熠生輝。
“怎這副表情啊,見了我不開心麼?我這兩日在外麵可忙了,這才剛趕回來,你都不給我一點好臉色。”伏溪道,隨即目光往殿中一掃,問:“我方才老遠便瞧著東殿的燭火亮著,便想過來看看。今夜九曲河的河燈節就開始了,主上呢?怎未帶你去啊?他那夜在烏篷船上可是答應過你的啊!”
鳳兮垂著頭,低道:“流暄一大早與芸羅公主出去遊湖了,至今未歸。”說著,她抬眸望著伏溪,忙斂了情緒,朝他笑道:“伏溪,你不是說你參加過多次九曲河的河燈節嗎?那裡好玩嗎?”
她曆來被困在姚府,不見天日,自是從未出去遊玩過。
而如今,雖說出了姚府那片井底,跟隨在了夜流暄身邊,可本以為生平第一次可以出去暢玩,可以如彆的女子那樣有人陪著一起去看河燈,然而……
伏溪靜靜將鳳兮的反應收於眼底,隨即低聲訝然問:“芸羅公主?”
鳳兮點點頭:“嗯!她是小端王的胞妹。”
伏溪輕嗤一聲:“那小端王並非好人,他那胞妹啊,興許也不是什麼好人!”
說著,他再度凝著鳳兮,默了片刻才問:“鳳兮,你想不想去九曲河看河燈?雖然主上今夜不能帶你去了,我可以帶你去。”
“可是夜府戒備森嚴,而且,若是讓流暄知曉我又私自出府,定會不悅的。”鳳兮愕了一下,心底卻是隱隱泛出幾絲向往。
伏溪道:“怕什麼!不就是去看個河燈麼!走,我保證主上不會怪罪你!而且啊,他現在與那芸羅公主幽會,興許還顧不上我們!”
鳳兮眉頭微皺,然而右手卻是被伏溪大大咧咧的握住,並稍稍用力,拉著她往殿外跑,並道:“鳳兮,快點!若是太晚到達九曲河,就買不到好的河燈了。”
“嗯。”
夜風迎麵,頭頂的皎月明亮。
大抵是心有向往,鳳兮此番也任性了一回,任由自己跟著伏溪跑,清秀的麵上也綻開了笑容,明媚得不可方物。
抵達九曲河時,河邊人山人海,河中也是畫舫雲集。
嬉笑或是話聲嘈雜紛繁,不絕於耳。
這江南城四麵環水,素有‘水城’之稱,是以以‘水’而為的活動也是極多。然而,若說是能名揚天下的水上活動,這九曲河的河燈節無疑是其中的翹楚。
此際,月色皎潔,周圍火光交織。
河中畫舫上的絲竹聲不絕於耳,婉轉中透著熱鬨。
九曲河的河邊,伏溪拉著鳳兮在人群裡穿梭,直至擠到一個賣河燈的小攤,鳳兮選了兩個蓮花形河燈,待伏溪付過銀子後,二人便抱著河燈擠到了九曲河河邊。
“鳳兮,你先想想你的願望,待我將這河燈內的燭火點燃,你就可以拋河燈許願望了。”伏溪的半邊臉頰被火光映得通紅,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