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皎潔,涼風習習,鳳兮心底有些發顫,也不知是因為涼風之故,還是因為伏溪的話。
伏溪這一腔話,的確是硬生生的落到了她的心坎裡,令她心生緊然與顫抖。
隻不過,可惜,可惜伏溪不是夜流暄,可惜即便伏溪對她好,但他卻無法輕易的將她救出端王府這個火坑。
鳳兮沉默了下來,不言,情緒也起起伏伏,隻是手指也順勢握緊了伏溪的手,隱隱的在伏溪麵前顯露出了自己的怯弱與渺小。
伏溪察覺到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二人沉默了下去,一路無言。
直至踏至街道儘頭,伏溪才低低的出了聲:“等會兒見了主上,定要小心說話,主上這幾日被那芸羅公主迷惑,如同變了個人似的。你千萬莫惹著他了。”
鳳兮一怔,心底更是漣漪起伏。
“流暄這幾日,都與芸羅公主在一起嗎?此番他入京,也是因為芸羅公主嗎?”鳳兮低低的問,嗓音低微至極。
伏溪歎了口氣:“是啊!那芸羅公主可是個厲害的人!哼,深宮長大的女人,果真是好本事!我以前以為那江南之主的千金葉蕪菁刁鑽厲害,可沒想到那芸羅公主那日竟找葉蕪菁的茬,還讓人打斷了葉蕪菁的腿,攆出了夜府!哼,也不知主上怎麼將那芸羅公主瞧上眼了!”
鳳兮倒吸了一口冷氣:“芸羅公主叫人打斷了葉蕪菁的腿?”說著,臉色一白:“難道流暄就任由芸羅公主這樣嗎?”
雖然不喜葉蕪菁,但她對葉蕪菁,終歸是有幾分同情的。
“主上對芸羅公主寵得緊,怎會插手她管教葉蕪菁的事?”伏溪輕哼。
鳳兮頓時垂眸下來,壓下心底的波動,隻低低的問:“流暄真的喜歡芸羅公主了?”
“說不準呢。主上的心思,沒人能猜得懂。就像前些日子主上對你體貼入微,最後還不是將你送給小端王了?”
話一出口,伏溪頓時反應過來,麵上漫出幾分緊張,忙心虛的朝鳳兮道:“我方才那句話是胡說的,鳳兮,你莫往心裡去。”
鳳兮咧嘴朝他強顏一笑,點點頭。
然而即便麵上未曾表露出什麼,但她心底,卻是失落難耐。
她心如明鏡,伏溪這話的確沒說錯。
以前夜流暄待她,也是體貼入微。他會親昵的牽她,會親昵的替她布菜,記得她被他初次帶到蒼月宮,他對她也是極其溫和,笑容暖人的,而那日,他決定將她送人,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如今,她對他建立起來的依賴,已全數被他擊碎,殘缺不整。就連此刻去見她,她也心生忐忑與畏懼,恨不得立即不顧一切的拔腿便跑,最好是跑到天涯海角去,徹徹底底的脫離他的掌控。
夜流暄於她而言,已是讓她難以親近了。
不多時,伏溪牽著鳳兮終於停在了街道旁一家玉器店前。
此際,那玉器店朱紅的木門緊閉,伏溪上前抬手輕輕敲擊三下,那店門當即自裡而開,並出來一個身形瘦削的五旬男子來。
“伏閣主。”那五旬男子朝伏溪恭敬點頭,隨即目光朝鳳兮迅速瞟了一眼,隻道:“主上在後院涼亭。”
伏溪朝他點點頭,牽著鳳兮便跨入玉器店,直往玉器店的內堂。
玉器店內堂並不大,一燈如豆,星火微微,出得內堂那道狹窄的木門,便是玉器店的後院了。
皎潔的月色下,鳳兮隻覺這玉器店的後院極其寬碩,花草樹木交相映襯,淡香微微。
不遠處,一隻涼亭屹立在花樹之中,突兀而又顯眼。
鳳兮目光朝那涼亭打量而且,但觸及到亭子裡背對著她而坐的一抹雪白的身影時,她卻是忍不住瑟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