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目光頓時有些黯然。
伏溪將她的反應收於眼底,眸中滑出一絲不忍。
這時,有婢女端了薑湯進來。
小端王伸手接過薑湯,隨即自然而然的坐在鳳兮的床沿邊,親自用勺子舀著薑湯朝鳳兮嘴邊喂。
鳳兮身子不由朝後縮了縮,目光朝小端王掃了一眼,便恭敬的道:“王爺,我自己來吧。”說著便要伸手去接過他手裡的碗。
然而小端王卻堅持道:“還是我喂你吧!”
見他態度堅持,鳳兮欲言又止,默了片刻,終於是規矩的就著他遞在嘴邊的勺子飲下薑湯。
小端王順勢又舀了第二勺子,鳳兮眉頭微蹙,繼續飲下。
如此循環往複,待小端王手中的一碗薑湯見了底,鳳兮才鬆了口氣。
“你好生休息。”小端王端著空碗緩緩起身,朝她溫和道,說著,目光朝伏溪落去:“夜色已深,還望伏溪公子隨我出去吧,我再吩咐人替你準備廂房。”
伏溪深眸朝小端王打量幾眼,點了頭,隨即朝鳳兮道:“我明日一早再來看你。”
嗓音一落,便隨著小端王出了屋子。
眼見他二人出得屋子,鳳兮臉色一沉,眸中涼意漸起,但心底深處,卻是滑過幾絲悵惘與無助。
小端王將伏溪留下,絕不簡單。他,究竟要做何?
“七夫人,你明明出去就好好的,怎回來就全身濕透了?”大抵是見小端王離去,立在一邊的婢女這才急急忙忙行於鳳兮身邊,擔憂的問。
通過這些日子相處,鳳兮對這名為‘幽蘭’的婢女甚有好感,如今再見她麵露關切擔憂之色,心底更是泛著暖意。
“今日小端王帶我去長街儘頭的河邊小坐時,我不小心墜了河。”她一句帶過,全數掩藏住了今夜那驚恐無助的危險。
“七夫人無論何處,都得照顧好自己。”婢女未再多言,僅是出聲囑咐。
鳳兮望著她,麵露感激。
她上前扶著鳳兮躺好,將她的被褥掖好,道:“夫人今夜受驚了,先好好歇息吧!奴婢就守在門外,有事出聲喚奴婢。”
鳳兮點點頭,隨即見她轉身往朝不遠處的燭台行去,似是要按照慣例吹熄燭台的明火,鳳兮默了片刻,終於是忍不住低道:“幽蘭,可否不要吹滅燭火?”
幽蘭愣了一下,回眸愕然的望著她,見鳳兮麵露一絲隱隱的期盼,她終究是一句未問的點點頭,隨即出了屋子,掩好了屋門。
鳳兮裹緊身上的被褥,翻身側躺,目光不由朝那跳躍的燭火凝望,蒼白的麵容因著昏黃的燭光映襯,顯得更為的寂寥。
翌日,伏溪果然是一大早就過來了,彼時,鳳兮正由幽蘭服侍著淨麵梳洗。
本來女子之屋,男子入內本是有些不便,加之鳳兮又乃人婦,彆的男子更該避諱,然而伏溪卻是大大咧咧的入屋,隨即絲毫未有避諱的擇了屋中的軟榻而坐。
幽蘭眉頭皺了起來,在替鳳兮梳頭之際,目光也不由朝伏溪掃去,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懶笑模樣,心頭更是瞧之不慣。
大抵是察覺到了幽蘭的微憎,伏溪卻是笑著出了聲:“這位姑娘似是對我有莫大的意見呢。”
幽蘭轉眸朝他望去,麵色不暢。
她還未提前發作,怒斥他不該隨意闖入自家夫人的屋子,他倒好,竟然出聲問了她。
“奴婢知曉公子乃王府貴客,但我家夫人如今正梳頭著妝,公子可該避諱避諱?”幽蘭壓抑著嗓音道。
伏溪嘿嘿一笑,笑容格外的燦然,嘴裡底氣十足且慢悠悠的道:“我怎麼沒避諱?我這不是遠遠的坐著麼,並未上前來打擾你替鳳兮梳頭著妝啊。”
“你這人真是……”幽蘭當即一惱。
未待她將後話道出,鳳兮便打斷道:“幽蘭,彆說了,伏溪並無惡意。”
“七夫人,這人一看就不正經。夫人你正值梳妝,他卻在旁毫不避諱的坐著,若是稍有禮數之人,皆會先在屋外等候,待夫人梳妝完畢之後才進來。”幽蘭道。
她尾音剛落,伏溪便閒閒插話:“我又不是君子,乾嘛要講那麼多禮數。”
幽蘭被他這話一噎,麵色更是不好。
鳳兮自鏡中窺了一番幽蘭的臉色,忙道:“幽蘭,我餓了,你可否去廚房端點早膳過來。”
幽蘭無奈,明知鳳兮是有意支走她,但終究是恭順的點點頭,隨即極快的替鳳兮挽好發鬢,這才轉身朝屋外行去。
待剛踏出屋門時,她則回頭朝優哉遊哉的伏溪瞪來:“你規矩點,莫要對我家夫人無禮!”
說完,這才迅速離去。
鳳兮自妝台邊起身朝伏溪行去,立在他麵前,急急的低問:“伏溪,小端王昨夜可有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