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沒料到他會突然生氣,僅是默了片刻,才笑著又道:“昨夜多謝夜公子相救,縱是鳳兮已是端王爺的人了,也已不是夜府婢女,但夜公子的大恩大德,鳳兮謹記在心。”說著,嗓音頓了片刻,語調一沉:“鳳兮便不打擾貴地了,告辭。”
說完,也再無心思顧及夜流暄的反應,轉身便朝不遠處的門邊慢慢挪去。
因著腿上的傷勢未好,加之仍有些酸疼,鳳兮每走一步,身形都抑製不住的踉蹌。她努力的搖著牙,穩著身形,然而心底,卻是難以抑製住的苦澀與嗤笑。
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麵前睜眼說著不太良善的話,也是第一次昧著心說著略帶負氣之言,她不想再卑微,更不想再被彆人看得低賤,她隻想努力的掩飾好自己的情緒,隱藏住自己的可憐與無助。
隻可惜,本來方才那番話如同戴了麵具般說得暢快瀟灑,然而她如今踉蹌狼狽的身形,卻是再度將她方才好不容易盈聚的瀟灑之感全數打破,擊碎了。
此番,夜流暄與芸羅公主正望著她的背影吧?見了她踉蹌狼狽的踉蹌步子,他們又開始或憐憫,或不屑了吧?
待被小廝用馬車送至端王府府邸前,鳳兮掙紮半天才下得馬車,隨即踉蹌著身形朝端王府大門行去。
那趕車的小廝似是著實看她可憐,欲上來扶她,但被鳳兮笑著拒絕了。
她兀自往前,然而還未行至王府大門前,守在王府大門前的幾名家丁頓時眼尖的認出她來,紛紛上前將她攙扶住,其中一家丁朝另一位高瘦的家丁道:“小邱,快些進去通報,就說七夫人尋著了。”
不多時,王府老管家親自小跑出來,甫一見著鳳兮,他似是大鬆了一口氣,釋然驚喜的朝鳳兮道:“七夫人,您終於回來了。快,快隨老奴去見王爺。”
鳳兮沒料到自己回來,竟會得老管家親自相迎。
她本以為,小端王昨夜全然不顧她且不聲不響的被王府精兵救走,是以,在小端王眼中,她自然是多餘卑微之人,本以為此番回王府,猶如落水之犬,灰溜狼狽,不料王府之人見了她,竟未麵露鄙夷,反而是露出了喜色。
她眸色稍有波動,看著老管家那張欣慰釋然的臉,蒼白的麵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詫異。然而,大抵是自己的心已是被傷得太深,千瘡百孔,是以,她並未感覺到欣慰,感覺到溫暖。
反而是瞧著麵前那巍峨朱紅的府門,她眸色微緊,隻覺麵前這座府邸猶如牢籠,隻要她此番再度踏足進去,日後就彆想著再出來。
無形的枷鎖,無力的命運,鳳兮心底湧出幾抹苦笑,隨即便聞管家的嗓音再度揚來:“七夫人,快些入府吧。”
鳳兮回神朝老管家望了一眼,點點頭,踏步往前,本想走得步子沉穩,不料依舊身影踉蹌。
老管家見她如此,一入府門後便著招了兩名婢女扶住鳳兮,鳳兮此番卻未拒絕,蒼白的臉色平靜如水。
入得小端王的主院,隻見院外的高矮交錯的花樹林中布了不少的矮桌,桌旁皆坐著衣裙鮮豔的女子,墨發粉妝,賞心悅目。
鳳兮朝那些女子稍稍打量,心底了然。
若她猜得不錯,這些坐在桌旁且有婢女搖扇服侍的女子們,應該就是小端王的妾室了吧。
說來,她成為小端王的妾也已有幾日,今日才與小端王的妾室們打了照麵,著實是難得。
她按捺著神色,與老管家繼續往前,這時,那些華衣精妝的女子們發現他們,紛紛朝老管家與鳳兮圍來。
“老管家,王爺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是啊!王爺也真是,明明昨夜受了那麼重的傷,還不準我們進去探望。我們心底也是擔憂啊!”
“我們已在此守了這麼久,也不見王爺召喚!老管家,王爺是不是傷得極重,怕讓我們擔心,所以此際故意不見我們?”
她們七嘴八舌,嗓音皆積滿擔憂,有的甚至已帶哭腔,連眼眶都是發紅的,想必自是憂心忡忡。
“各位夫人們放心,王爺僅是受了點小傷罷了。另外,老奴方才出來時也對各位夫人說了,王爺如今正在休息,還望各位夫人還是先各自回院等候,待王爺休息好了,自然就差人來傳喚各位夫人了。”老管家略微勸慰的道。
“我們自是記得老管家方才的話,隻是我們見不著王爺,終究是放不下心。不如,老管家讓我們悄悄入屋看看王爺可好?我們保證不會影響王爺休息。”其中一名侍妾道。
老管家無奈出聲:“此事老奴也不能做主,命令是王爺下的,還望各位夫人們莫要為難老奴,更莫要違背王爺之令了,萬一王爺生了怒,對各位夫人終歸是不好。”
說著,轉眸朝鳳兮望來,道:“七夫人,快些隨老奴來吧。”
“老管家,她如今能入王爺的屋子?”這時,有一侍妾眸色一怔,挑著嗓子出聲。
其餘侍妾們也臉色一變,紛紛麵露不甘。
老管家隻道:“七夫人昨夜救王爺有功,王爺昨夜初醒便命人出去尋七夫人,一旦尋著七夫人了,務必領七夫人即刻去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