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曲折蜿蜒,蛻變5(1 / 2)

妾心如冰 卿新 7631 字 9個月前

“皮肉傷雖好,但筋骨的傷,倒是得慢些調理。”夜流暄出了聲。

“這倒是無妨。我看王兄近些日子也魂不守舍,估計是想念嫂嫂了,流暄還是讓嫂嫂回王府養著吧,這樣王兄也會安心。”說著,她嗓音稍稍一頓,又補了句:“再怎麼說,嫂嫂也是我王兄的人,久住在你這裡倒也不好。流暄,你已然快要成為我的駙馬了,若是這時候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卻也不好。”

芸羅公主這番話看似嬌俏,但卻似拿捏得當,不容人拒絕。

鳳兮默默聽著,彎著眼睛笑。

待見夜流暄沉默不言,她主動出聲:“公主所言甚是,我身子已是好得差不多了,若是再叨擾夜公子,也的確不妥。”

說著,目光又朝夜流暄落去,隻道:“近些日子多謝夜公子照顧,鳳兮感激不儘。如今我已離家數日,倒也思念夫君了,便在今日就此與夜公子拜彆吧!”

這話一落,夜流暄臉色驟然一冷,他那如刀子般明晃晃的神色破天荒的未令鳳兮畏懼,反而是覺得莫名的暢然。

她難得惹了夜流暄之後不畏懼,更難得見這一向平寂無波,甚至怕是連刀劍抵著他脖子時臉色也不會有太大變化的夜流暄大變臉色。

“公主,夜公子,告辭!”她麵上笑意不變,恭敬的嗓音一絲不苟,禮數周全,然而若是細聽,卻不難聽出其中暗藏的疏離與冷漠。

尾音一落,她便乾脆轉身朝不遠處的雕花屋門行去,然而足下未走幾步,意料之中聞得夜流暄出了聲:“站住!”

他這嗓音太過低沉冷冽,如同臘月霜花,冰涼刺骨。

鳳兮順勢駐足,轉眸望他,按捺神色的問:“夜公子還有何吩咐?”

他鮮少用這種冰裂如刀的嗓音與她言話,這種寒冰的感覺像極了東臨墨池給她的感覺,隻不過,她如今卻是莫名的不怕。

“流暄,你……”一旁的芸羅公主見夜流暄臉色不善,也怔了一下,正要出聲相勸,不料夜流暄朝她道:“你先出去一會兒。”

大抵是夜流暄的語氣太過冷硬,芸羅公主臉色一僵,嬌俏的麵上當即滑過道道不可置信與委屈之色。

麵前這風華男子,對她曆來溫潤柔和,從不說一句重話,然而今日,他竟是當著旁人的麵毫不顧忌的對她冷言冷語。

此際的夜流暄似也反應過來,隨即眸色微斂,伸手攬了攬芸羅公主的肩頭,略微緩和的道:“芸羅,我與鳳兮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如何?”

芸羅公主這才臉色稍解,“流暄要與嫂嫂說什麼?”

夜流暄薄唇淡啟,“夜府之事。”

夜府?

芸羅神色怔了怔,又道:“嫂嫂已嫁給我王兄了,不是已然脫離夜府了嗎?”

說著,略微焦急的扯著夜流暄的衣袖:“流暄,難不成你還當嫂嫂是夜府的侍婢?可嫂嫂已是我王兄的侍妾了,怎麼說也是王府的夫人,流暄怎能再將嫂嫂當做侍婢看待?若是這讓王兄知曉了,怕是不妥。”

眼見著夜流暄抑製不住的皺了眉,連帶壓抑著的眸色都再度溢出冷氣,鳳兮暗歎一聲,心底嘖嘖歎笑,沒料到一向平靜無波的夜流暄,竟也會隱忍成這樣。

“公主誤會了,夜公子並未將我當做夜府婢女。隻是,縱然我已是嫁入了端王府,但我卻未曾真正脫離夜府。想必如今,夜公子留我下來,怕是也要說些夜府之事,最後讓我徹底脫離夜府吧!”

芸羅公主轉眸朝鳳兮望來,對她的話略有幾分半信半疑。

她默了片刻,待見鳳兮臉色平靜坦然,而夜流暄則是對她麵露幾絲壓抑著的不悅,她忙垂眸下來,嬌然的拉著夜流暄的衣袍,道:“流暄莫氣,我隻是想問清楚而已。既然流暄與嫂嫂有話要說,那我便出去等候了。”

說完,嬌俏的麵容霎時漫出幾抹討好的笑:“流暄方才還說會帶我去街上逛逛,可莫要食言了。”

嗓音一落,待得夜流暄朝她點頭,她才急忙起身,小跑出去。

屋內再度恢複平靜,寂寂無聲。

鳳兮與夜流暄皆未言話,那種無聲壓抑的氣氛流轉,透著幾許緊然與涼意。

二人僵持半晌,鳳兮終究是忍不住了,按捺著神色朝夜流暄低道:“想必夜公子留我下來,並不是要談夜府之事吧?”

她如是言道,嗓音平靜而又恭敬。

夜流暄抬眸望她,一雙深黑的眸子微光隱隱,那一股子刺骨的冷色流轉開來,駭人錐心。

隨即,他緩然起身朝鳳兮行來,直至立在她的麵前,才清冷如常的淡道:“夜公子?誰許你這般喚的!”

鳳兮稍稍垂眸,順勢避開他目光的鎖視。

“夜公子是主子,鳳兮是奴,在夜公子麵前,鳳兮自該安守本分。”說著,默了片刻,又補了句:“再者,鳳兮已是有夫之婦,與夜公子不可太親近,若是再如以往那般喚夜公子名字,我夫君聽了,怕是也不會高興!”

她的確不想再喚他‘流暄’了,更沒心思對他存有半點心思了。

遙想曾經,還以為‘流暄’二字是她的專屬,還以為這世上惟獨她才被他允許那般喚他,然而如今,芸羅公主卻也能親昵的喚他‘流暄’,甚至親昵得比她還多增幾分親近與撒嬌。

如此,她又何須再啼笑皆非的喚他名字?若是芸羅公主一醋起來,她豈不是又要遭殃?

“你的夫君?小端王?”這時,他突然嗤笑一聲,那聲音突然有些飄渺,減了怒意,恢複了常日裡的平靜如水,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來。

“你莫不是忘了,我送你入端王府,是讓你替我辦事,而非當真在端王府為妾!”他又道。

鳳兮依舊垂著眸,態度也越發的恭敬了,然而出口的嗓音卻是暗諷連連:“鳳兮自然未曾忘記。夜公子在鳳兮身上中下了蠱毒,哪知牽製與懼意深入骨髓,鳳兮又怎會忘記?”

說著,抬眸望他,又道:“隻是,鳳兮雖是夜公子埋在端王身邊的棋子,但端王也是聰明之人,早已防備上了我。夜公子,如今鳳兮,對端王來說已是無用了。夜公子可否善心大發,放過鳳兮?”

“放過你?然後讓你安安生生在王府為妾?相夫教子?”夜流暄眸色一閃,清冷的嗓音緩緩蔓出一抹殺氣。

這話甫一落音,他修長的指骨捏上了鳳兮的脖子,他俊逸風華的麵容稍稍一低,湊近鳳兮的臉,陰沉清冷的問:“你以為我會讓你安生下去?我這幾月費儘心思的栽培你,可不想養出一個廢物來!”

脖子上涼薄的觸覺令鳳兮的皮膚極為誠實的發顫,且夜流暄的手指在微微收攏,令鳳兮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與他相處這麼久,她倒是發現他極其喜歡捏她的脖子。這些日子以來,她也不是一次兩次感覺到他對她當真存有捏死之心了。

如他那日所言,他的確未對她動過什麼刑,的確未傷害過她的皮肉,但就是這種並未有實質傷害但卻重在攻心的感覺,才更讓她覺得接近死亡。

亦如現在,她呼吸不暢,仿佛隨時都能沒了呼吸,徹徹底底的窒息而亡。

大抵是骨子裡存在的求生欲作怪,鳳兮本欲平靜應對,奈何雙手抑製不住的攀上了他的手,緊緊的握住。

“既然夜公子未有心思放過我,那便放我回端王府吧!小端王雖說防著我,但也非時時刻刻都會防我。我在端王鬆懈時再替夜公子辦事,也並非不可。”鳳兮斷續的道,嗓音有些吃力。

既然他不放過她,那她便順從他。如此,他總不至於還捏著她不放。

“這些日子你著實是長進了,隻不過,你的聰明,卻都是用來應付我了。”夜流暄冷言一句,說著,稍稍鬆了手上的力道:“你以為我當真要靠你?我若是要對端王不利,何須用你這蠢輩?隻要我一句話,蒼月宮之人當日便可提了端王的腦袋來!”

一聞這話,鳳兮眸色驟然一深,心底也忍不住沉雜起伏。

“既是如此,那夜公子為何還要將我安排在端王身邊?夜公子有心對付端王,找個人殺了端王不就行了,何須要讓鳳兮去平白無故的送死?”

說著,硬著頭皮抬眸望他,“想必在夜公子眼裡,鳳兮的命賤如螻蟻,但這條命卻是鳳兮最為珍貴的東西,夜公子不稀罕,鳳兮卻是稀罕得緊。夜公子可以視鳳兮為蠢輩,可以將鳳兮隨意推入火海深潭,但鳳兮耍點小聰明在火海深潭周旋,想周全的保命,竟也不成了?夜公子,你的心,怎可這般狠!”

再一次,鳳兮沒忍住心底鬱積而來的怨懟,朝著夜流暄無畏的道出這一席話來。

說完,見夜流暄俊美風華的麵上漫出殺意,她知曉自己再度觸及了他的底線。

她臨危不懼,眸色一斂,心底頓時暗忖片刻,隨即合了眸子,隻道:“鳳兮今日冒犯了,夜公子若是對鳳兮動了殺心,便殺吧!”

說著,她雙手開始從他的那隻掐著她脖子的手緩緩移下,然而僅是眨眼功夫,夜流暄卻是鬆了她的脖子,拉起了她的兩手。

“你的手怎麼了?”他問,嗓音雖殘存著殺心與怒意,但卻滑出一抹並未掩飾住的複雜。

鳳兮沒料到他這會兒竟還有心思看到她的手,更未料到千鈞一發之際,這一身殺伐的江湖魔頭竟會突然對她減了勢頭。

她睜開眸子,見他滿麵複雜的盯著她的兩手,她眸色動了動,稍稍一垂眸,便見自己那兩隻被夜流暄握著的手上布了不少的傷口。

“怎麼弄的?”他再度出聲,語氣清冷,但卻複雜。

鳳兮將兩手從他的手上掙脫開來,隨即藏於寬大的袖口裡,淡道:“鳳兮廚藝不精,刀工不良,昨日在灶房為夜公子做晚膳時,不小心弄傷了手罷了。”

說著,抬眸直直的迎視上他深黑的目光,又若有無意的道:“不過,這些傷口比起在宮中與端王府受得懲罰來說,著實算不上傷,更算不上疼!”

夜流暄眸色明滅不變,如夜裡星子,明亮中卻是要照入鳳兮的心底。

隻不過,這種被他以目光鎖著的感覺並不好,他眼中深邃一片,毫無溫度,鳳兮僅是與他對視一眼,便垂眸下來,模樣恭順,一言不發。

氣氛緘默半晌,夜流暄卻是突然在鳳兮手裡塞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周身冰涼,惹得鳳兮手指一顫,差點沒拿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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