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淡漠收心,離開8(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9831 字 9個月前

他眉頭微微一皺,刹那間又稍稍舒展,清俊如華的容顏上透出幾許暗色,令人捉摸不透。

鳳兮打量他一眼,又道:“芙兒不過是孩子,若是可以,還請流暄莫要讓芸羅公主再有欺負芙兒之事發生了。”

芸羅公主睚眥必報,心胸狹隘,芙兒今日得罪她,縱是被罰了,沒準今日再遇上芸羅公主,又要遭殃。

夜流暄麵色則是平寂無波,宛若未聽到鳳兮的話一般。

他修長的手指慢騰騰的摸索著麵前那隻青瓷碗,隨即清冷出聲:“一個婢女,也值得你為她求情?”

鳳兮眉頭一蹙:“芙兒並非婢女,而是蘇公子的妹妹。鳳兮隻是覺得芙兒單純無害,不懂人情世故,委實是個孩子。而那芸羅公主方才罰了她,沒準不會有下一次。”

“你昨日為那姓蘇的求情,今日又為他那妹妹求情。鳳兮,聰明如你,該是知曉我不喜你在我麵前為旁人求情!”

說著,見鳳兮不答,他眸色微深,伸手拉起鳳兮便朝不遠處的門邊慢騰騰的行去,並漫不經心的道:“在華山之巔的這些日子,那芸羅公主還有用,我不願在這時動她。”

鳳兮怔了一下,勾唇冷笑。

他這言下之意,便是不會對芸羅公主有何約束吧?

心底有過刹那的涼意,但卻被鳳兮壓製住了。

本在意料之中的答案,她並未有太大的詫異。

隻是,這人委實冷狠,此番上得這華山之巔,不僅算計了她鳳兮,竟是連芸羅公主都算計上了,不得不說,這人著實無半點善意。

隻可惜那芸羅公主,金枝玉葉,卻是栽在了夜流暄手裡,縱然極儘尊貴,日後終歸是要淪落的呢!

先不說夜流暄並不喜女人,更不會真正心係哪個女人,就憑夜流暄對這南嶽皇室隱藏著的恨,那芸羅公主都不會過上好日子。

出得屋外時,有冷風迎來。

昨日下午還有淡陽舒風,今日則是寒風凜冽,甚至,空中還揚著細碎的雪。

地麵有些濕滑,鳳兮本能的朝夜流暄靠近了少許,待意識到這點後,正想後退,不料夜流暄突然伸手將她勾入懷裡,低聲淡道:“日後若要靠近我,你儘可光明正大。”

說著,他眸色微動,眉宇一蹙,又道:“我不會責你。”

他以為她方才想靠近他?

鳳兮怔了一下,心底滑過冷嘲,未言。

一路醒來,二人走得極慢,冷風浮蕩,縱然夜流暄將鳳兮摟得緊,鳳兮仍是有些冷,不由間竟是打起了冷顫。

這時,夜流暄卻是掌心緩緩貼在了她的後背,僅是片刻,一道溫熱的氣息自他的掌心沒入她的後背,隨即似是極快的在她的體內遊走,令她整個發冷發顫的身子開始回暖。

鳳兮麵色微變,忍不住抬眸朝他望去,卻見他目光依舊極淡的落在前方,雖不曾朝鳳兮望來,但他似是全然知曉鳳兮對他的打量,突然出聲:“可還記得我以前教你的內功心法?”

鳳兮默了片刻,坦然搖頭。

她記性並不好,加之那內功心法也久久不曾再背過,此番憶來,也不過是隻記得裡麵的前幾句罷了,後麵那一大串的口訣,她早已是模糊了。

“無妨,待你身子好了,我不僅會教你內功心法,還會教你武功。”這時,他清冷低沉的嗓音再度揚來,依舊悠遠。

說著,他突然轉了頭,目光迎上了鳳兮的。

他眸子格外的深邃,隱隱中帶著幾許魔力,似要將人徹底的吸進去。

鳳兮目光也有了刹那的搖曳,隨即故作自然的垂了眸,避開了他的視線。

“待你身子完全大好,興許我的事也做完了。到時候,隻要你安生聽話,我,會對你好。日後,你我便一直呆在蒼月宮,亦或是一直呆在江南,安穩過日,如何?”半晌,頭頂傳來他清冷悠遠的嗓音。

安穩過日?

大抵是對他早已失望黯然,鳳兮對他的話倒是全然不信的。

隻是,本想對他這滿口的虛偽謊言徹底忽略,奈何在聽到他口中的‘安穩過日’,她終歸是忍不住在心底冷笑開來。

安穩度日嗎?她以前曾求過他多次,可他則是未有一次答應過她。

他甚至還說過,她孤星帶煞,這一輩子都彆想著安穩!

他以前那般信誓旦旦的拒絕他,如今,竟是破天荒的與她說安穩度日了。

隻可惜,她鳳兮的心已是千瘡百孔,已是信不了他的話了呢!

心底暗自冷笑,鳳兮隱忍許久,最後強自按捺下了心底的所有情緒,隨即抬眸,朝他故作點頭。

然而,他麵上並無滿意之色,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也顯得格外的深沉。

他將她擁緊了一分,良久才道:“今日的你,格外的順從與聽話。”

鳳兮朝他淡笑:“鳳兮這樣,難道不好?”

他深深凝著她:“自然是好!隻是,好得讓我覺得你不過是在應付我,讓我覺得怪異。”

鳳兮心底微跳,隻道這夜流暄果然是聰明敏感。

她默了片刻,才淡道:“夜公……流暄公子多慮了。”

“最好是我多慮了。”他道。

說著,嗓音也隱隱低沉半分,略帶威脅的道:“鳳兮,今日你最好是安分點,莫要做出些事來惹我不悅。我的耐性也非一直都這麼好,若是你再惹怒我,亦或是連合著彆人對我不利與欺瞞,我這回,定不會饒你!我想,你該是不喜歡被我用鐵鎖貫穿鎖骨,然後將你一直禁錮在我身邊才是。”

鳳兮目光一顫,麵色微白,最後點了頭。

他麵上這才浮現出一絲滿意,連帶清冷的嗓音也猶如變戲法似的緩和一許:“等會兒,務必隨時跟在我身邊,莫要離開我的視線。”

“嗯。”

“若是身子不適了,立即與我說,我好差人送你回來。”

“嗯。”

“莫想著與我耍花樣,我隻給你最後這次機會,你若安分守己,我便會一直待你好。你若不夠安分,亦或是琢磨著趁人多逃跑,我定會捉回你,碎了你兩腿!”

鳳兮神色再度一沉,心頭冷冽。

他果真是聰明,果真是能猜透她的心思,就連她今日想逃走,他也會猜測道,甚至直言不諱的出言威脅。

隻不過,今日逃走,她也是孤注一擲呢,是以,這結果隻會有兩個,其一便是她徹底逃脫,而後隨著顧風祈去往西桓;其二,便是粉身碎骨,性命殆儘。

因而,夜流暄所說的那種結果,不會發生,更不可能存在。

她不會再被他捉住了,除非,除非他是在懸崖下找到她的屍首,隻是那時,她已是沒了感覺,縱然被他碎了兩腿,她也不會痛的。

一想到這些,鳳兮心底越發冷冽,唇瓣上的嗤諷越發的深邃。

她依舊未反駁他的話,依舊是順了他的意朝他應了一聲:“嗯。”

他並無太大的反應,僅是轉眸朝鳳兮深深望了一眼,精致如墨的眉頭又是一皺,眸中也滑過幾許複雜之色,終歸是未再言話。

小徑一路蜿蜒,道上兩側儘是樹木枯枝,透著幾許淒涼。

此番細細打量,鳳兮才覺自己這幾日是住在一座小院內,待隨著夜流暄出得那道古樸的院門,才見前方依舊是一排排一模一樣的小院。

這華山之巔,竟有這麼多的小院?

鳳兮神色微怔,隨即視線一轉,不期然的望見了不遠處立著的幾人。

“夫君。”

“主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嗓音不同,攜帶的情緒也不同。

鳳兮靜靜朝那迎來的幾人觀去,目光流轉在行在最前麵的那一男一女身上,心底也有過刹那的搖曳。

這二人,無疑是幾日不見的伏溪與芸羅公主。

此際,伏溪一身褐色衣袍,墨發全挽,懷中抱著一把劍,行走起來著實有些不羈,加之麵上的燦笑不加掩飾,顯得有些暖人。

而他身邊的芸羅公主,則是一身華貴外裙,鬢發上珠花琳琅,連帶金步搖也閃耀逼目,亦步亦趨間,靈動嬌俏,隻是她眸子裡的兩道視線全數落在夜流暄身上,微施薄妝的麵上癡癡一片,生動而又多情。

鳳兮靜靜將他們二人打量著,直至他們走近並站立在她與夜流暄的麵前,她才稍稍垂眸,欲掙脫開夜流暄的懷。

“夫君倒是極為照顧嫂嫂,此番竟也將嫂嫂帶出來了。隻是,芸羅在這冷風裡等了夫君甚久,手也冰涼,夫君怎能忍心。”芸羅公主嬌然的嗓音揚來,那一句一詞透著幾許昭然若揭的撒嬌。

嫂嫂?

她有多久未聽到過這兩字了?自打那日入得右丞府,她與這二字無疑是隔絕了,如今再度聽來,她隻覺隔了萬水千山,早已不是原來的滋味了。

一想到這些,鳳兮再度忍不住抬眸望了芸羅公主一眼,不料她也突然朝她望來,那癡癡帶笑的眸子有過刹那的冷冽,然而眨眼間,她已是斂住了眸中的所有情緒,伸手極為親昵的挽住了鳳兮的胳膊,笑道:“嫂嫂此番也是要隨我們一道去參與武林大會?”

鳳兮點了頭。

芸羅公主麵上的笑容越發的多了幾許:“如此倒也極好,本以為嫂嫂病弱,不能下床,芸羅也一直琢磨著要如何將那個驚喜告知嫂嫂。如今,既然嫂嫂也要親自去參加那武林大會,那嫂嫂便自己去看那驚喜吧?”

“什麼驚喜?”鳳兮神色微動,不由出聲極淡的問了一句。

芸羅公主正要言話,不料夜流暄已是淡漠清冷的朝芸羅公主出了聲:“先去華山之巔的武場。”

芸羅公主怔了一下,忙噎住後話,朝夜流暄溫順笑笑,點了頭。

夜流暄瞥芸羅公主一眼,隨即也鬆開了鳳兮,緩步往前。

芸羅公主笑得更為熱絡,扶穩鳳兮並緩步往前,笑道:“夫君待嫂嫂,委實不一般。隻是我夫君不拘小節,但嫂嫂總該認清身份,避避嫌才是呢。”

說著,嗓音微微一低,用僅有她與鳳兮聽得到的嗓音道:“說來啊,嫂嫂如今也算得上是殘花敗柳,加之身份又卑微低賤,縱然是憑著狐媚手段勾引了我夫君,但沒準今日受我夫君另眼相待,明日,便被他處死了呢。想必,嫂嫂該是記得上次的事吧?上次夫君毫不猶豫的將嫂嫂推出去換回我與伏溪,嫂嫂便該知曉,你不過是一顆低賤的棋子呢!”

芸羅公主這話委實尖酸刻薄,但鳳兮此際卻莫名的未有怒意。

大抵是全然不在意,大抵是全然放下,是以,此番聽得這芸羅公主為了爭夜流暄而在她麵前這般中傷她,她心底除了淡漠,仍舊是淡漠。

夜流暄對她冷漠無情,但他對這芸羅公主,又如何不是冷漠無情?

她鳳兮今日便能解脫了,但這芸羅公主,還在捉繭自負,還在癡迷與心係著夜流暄,有朝一日,待夜流暄突然將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怕是要比她鳳兮還要絕望,還要肝腸寸斷吧?

不得不說,其實這芸羅公主,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嫂嫂怎不說話了,可是身子不適?”芸羅公主再度出了聲。

她這話一出,跟在她們身後幾步之遙的伏溪倒是上得前來,有些擔憂的朝鳳兮掃了幾眼,問道:“怎麼了?”

鳳兮扭頭朝他望來,大抵是當真關心他,他乾淨的麵上倒是浮現出幾許不曾掩飾的關切。

問完,見鳳兮盯著他不言,他眸色動了動,又道:“我去告知主上。”

說完,便想踏步朝前方的夜流暄跟去。

鳳兮忙道:“我沒事。”說著,見伏溪麵露不信,她微微一笑,又淡道:“伏溪,我真的沒事,我與芸羅公主有些女兒家的話要說。”

伏溪愣了一下,麵上也有些不自然,隨即乾咳一聲,“你們說吧,我在你們後麵跟著。”

嗓音一落,當即往後退了好幾步,眼見著鳳兮與芸羅公主皆朝他望來,他麵色一怔,又指使著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芸羅公主的婢女及管家等人與他一道又退了幾步,隨即稍扯著嗓音朝鳳兮與芸羅公主道:“你們女兒家的那點事,我不會聽的。我伏溪還沒下作到連這個都要偷聽。”

鳳兮與芸羅公主這才回頭過來,足下步子不曾有絲毫停留。

在外人看來,芸羅公主親昵的扶著鳳兮,不顯疏離,然而實際上,芸羅公主修長的手卻是掐著鳳兮的胳膊,一點一點的擰緊,惹得鳳兮忍不住皺了眉。

鳳兮不由抬眸朝前方那已然離得有些遠的夜流暄望了一眼,心底已淡漠一片了。

那人明明知曉芸羅公主對她不善,但他卻放任芸羅公主扶著她,此舉,是何居心?

他前一刻還對她稍稍體貼,甚至不惜動用內力來為她暖和身子,轉眼間,他竟是兀自離遠,將她交由了芸羅公主扶著,嗬,難道憑他的聰明,會不知芸羅公主會對她不善?

暗歎一聲,鳳兮眸中的冷冽與淡漠之色更甚。

隨即,她目光朝芸羅公主落來,極低的道:“鳳兮身子弱,若是公主再這般捏鳳兮胳膊,沒準鳳兮會疼得當場暈倒呢。”

芸羅公主眸色一變,低低的冷哼一聲,“你以為你這樣說便能威脅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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