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大昭西桓,迷離2(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7327 字 9個月前

琴音繚繞,音色婉轉哀歎,如泣如訴。

鳳兮所彈,依舊是這曲葬心。

雖曲調不變,但手下的這把琴,委實有些普通了,奏出的音色並無驚豔,比起以前小端王自南嶽皇後處拿來的那把烏綺琴和那把右丞府管家送來的琴,這把琴的確是太過遜色。

指尖的內力緩緩注入琴弦,鳳兮極力控製,但音攻之效,她卻覺隻彈奏出了兩成。這種程度,委實是極不理想,她稍稍皺了眉,又稍稍加大了指尖源源而出的內力,哪知指尖下的琴弦驀地劇顫,霎時弦斷,音毀。

鳳兮指尖被纖細的琴弦劃出了一道小口,溢了血。

矮桌對麵,顧風祈卻僅是瞅著那根斷弦,歎了一聲:“清嫻壞了我這把陪了我一年的琴。”說著,稍稍抬眸迎上鳳兮的目光,款款而道:“賠來。”

鳳兮眼角一抽,隻道:“清隱公子還可以更無恥些嗎?”

他怔了一下,又是一歎:“在下師從長白山道觀,尊道守道,曆來正經。這無恥二字,委實與我離得遠。”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麼,又道:“清嫻如今已今非昔比了呢,言道的話犀利不堪,噎人肺腑,隻是,到了大昭的西桓都城,清嫻便莫要再對我說些不敬之言了,再怎麼說,我好歹也是大昭皇子,清嫻總該給我一些麵子才是。”

鳳兮道:“清嫻自有分寸。”

他略微滿意的道:“有分寸便好。以前清嫻在夜流暄身邊瑟縮膽小,如今性子一解脫,倒是處處都顯冰雪聰明。以往那些人說你孤星帶煞,說你癡傻呆笨,委實是將眼睛長腿上了。”

鳳兮嘴角一僵,的確是難以適應他這話。

不得不說,這人外貌儒雅風華,仙風道骨,此番說出這些憎人之話來,的確是與他的外貌不符。

興許,那所謂的道貌岸然之人便是他這樣的吧。

“你莫要再調侃我了。”鳳兮按捺神色,淡道,說著,話鋒一轉:“你覺得我方才的那曲葬心如何?”

他這才收斂漫不經心的姿態,略微正經的道:“音攻僅為初級,僅使出兩重。內力也是餘星半點,像你這種,出去彆說你會音攻,免得讓人貽笑大方。”

“你……”

他眉宇一挑,笑望鳳兮:“我知你不服氣。但你這音攻,委實不值一提,彆說是殺人了,就連惑人心智都不行。”

鳳兮道:“音攻僅使出兩重,隻因你這把琴太差。以往我在端王府中,以那把烏綺琴彈奏,足足使出了四成音攻。”

他頓時歎息:“我這把琴已被你弄壞,你這下竟還嫌棄它了?”說著,又道:“音攻的強弱雖與所使用的琴有關,但真正精通音攻之人,卻不容易受琴限製。若讓夜流暄來彈奏此琴,他怕是也能奏出十成之效。”

鳳兮臉色一變,他打量鳳兮一眼,又道:“你奏音攻時,極不注意控製內力的綿和,加之琴技也生疏不精,小心翼翼,何能彈奏出高重的音攻?”說著,默了片刻,又一本正經的補了句:“待你能真正行雲流水的彈琴,待你對自己的內力全然收放自如時,你至少能將這音攻奏出五成之效。若你內力再渾厚一點,奏出六成都有可能。”

“依你之意,我要多練琴技與內力?”

“你這回倒是聰明。”

鳳兮神色微動,心思蔓延婉轉。

良久,她才按捺神色的朝顧風祈淡道:“夜流暄教我的內功心法,我已忘了。”說著,目光靜靜的迎上他的。

他被她盯得有些無奈,不由伸手扶了額:“方才還在讚你聰明,如今,在下卻覺清嫻姑娘委實愚笨。難怪夜流暄有心傳你音攻,你竟是這麼久都學不會,委實是令人覺得恨鐵不成鋼了。”

說著,翻出一張紙和一支墨筆及硯台,最後揮筆便在白紙上落下四排行雲流水的字句。

片刻,他將紙張堆至鳳兮麵前,道:“我雖不知夜流暄的內功心法是何,但在下練習的內功心法,便是這幾句了。清嫻還是莫要再偷懶了,這幾句心法,你務必記牢了。”

說完,他慢騰騰的朝車外挪身去,道:“你自個兒琢磨吧,不過也無須琢磨太晚,早點歇息,明早還得趕路!”

“你去哪兒?”鳳兮轉眸盯他。

他頭也不回的道:“自然是去火堆邊歇息。這車廂讓給你。”

鳳兮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見他先是瞅了一眼她那隻拉住他衣角的手,而後終於朝她望來,她淡道:“我也出去。”說著,見他微怔,她淡漠的補了句:“讓蕁兒與覓兒在這車內睡。”

顧風祈儒雅的麵上當即滑出幾許笑容:“清嫻委實心善。”

鳳兮眉頭一皺,當即鬆了他的衣角,隨手將矮桌上的琴弦一抱,將那張紙一拿,便與他一道下了馬車。

出得馬車,外麵夜風微盛,涼意刺骨。

而那火堆邊,蕁兒與覓兒正蜷縮在一起睡得正香,嬌小的姿態委實瑟縮可憐。

顧風祈低低笑道:“這兩丫頭倒是睡功好,清嫻方才的琴聲都未將她們吵醒。”

嗓音一落,他便先將覓兒輕輕抱起,轉身送入了馬車內,後又回來將體態微胖的蕁兒也抱入了馬車內。

待他再度歸至火堆邊,鳳兮已在火堆邊盤腿而坐。

他自然而然的落座在鳳兮身邊,伸手隨意的往火堆裡添了些柴火,待剛拍了拍手中的灰,不料鳳兮已是將弦琴遞到了他的腿上。

他扭頭朝鳳兮望來,儒雅的麵色透出幾許詫異。

鳳兮則道:“勞煩清隱公子修修琴。”說著,又補了句:“你方才也提點我多練練琴,但如今這琴已毀了一根弦,著實是不能彈奏,還望清隱將它修好,也能讓我在接下來幾日繼續練琴。”

他眼角一挑:“清嫻莫不是覺得在下無所不能,竟是連這琴都能修?”

“這倒不是,清隱公子也是凡人,自是不能無所不能。隻是我見這琴弦上有好幾根琴弦是在中間以特殊之物接起來的,是以便猜測你該是會修這琴。”

他眸色微變,隨即微微一笑,坦然道:“清嫻當真是細致入微。這琴,我的確能修,隻是,倒是得費神費力啊。清嫻姑娘再怎麼說都弄壞它了,日後,總該陪我一把才是。”

鳳兮默了片刻,認真道:“日後清嫻若有能力購置一把琴,自會送於你。”

他驀地怔了怔,似是沒料到鳳兮會這般認真。

他眸中有過刹那的深沉,但僅是片刻,他便笑了笑,儒雅的麵容透出幾許平和:“既是清嫻如此許諾,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想來清嫻脫胎換骨之日,已是不久了,到時候,彆說是一把普通的琴,就算是天下第一琴,你也是唾手可得。隻是到時候,你身份大變,貴不堪言時,莫要眼高於頂,拒在下於千裡之外便成。”

鳳兮愣了一下,自嘲而笑:“你倒是經常說些無稽之談。”

她卑微低賤,縱是此番重生,也不過是個不得不依附與顧風祈的孤女罷了,如此一來,她又怎會貴不堪言,甚至還眼高於頂?

再者,這顧風祈身為大昭唯一的皇子,極有可能是大昭下一任國君,這等顯赫的身份,她這等渺小之人,又有何資格拒他於千裡之外?

不同意鳳兮的嗤笑,顧風祈倒是坦然而笑,儒雅的麵容被火光映襯得格外仙逸:“你此際倒是可以不信,隻是,往後之事,怕是真讓你難以預料了。”

鳳兮淡瞥他一眼,神色絲毫不變。

僅是片刻,她便興致缺缺的收回神來,隨即將手中那張白紙上的四排心法默默的念叨,待記在心底後,她便將腿盤得規矩一些,隨即將手中的紙張一放,而後眼睛微合,頓時打起坐來。

她的確是太弱,此番也的確是該學些武功自保了。

若真能將內功與琴技練好,到時候,她也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處處受人欺負。

眼見鳳兮入定打坐,顧風祈靜靜觀她幾眼,唇瓣上的弧度深了半許。

再度在火堆中添置了些柴火後,他這才觀察起腿上的弦琴,隨即自懷中掏出了一大堆經常隨身攜帶的特殊工具,開始慢慢修琴弦。

夜色深重,冷風浮動。

麵前火堆中的火苗子被風吹得搖曳,周圍也顯得稍稍冷了些。

良久,顧風祈終於將手中的琴弦修好,隨即將它放置一邊。

他拉了拉身上的衣袍,正要將麵前的火堆再燒旺一些,哪知坐在他身側打坐的鳳兮頓時歪著身子朝他倒來,他身形當即不穩,措手不及的被她壓倒在地。

他身形一僵,麵色一變,眼角也是驟然一僵,待他正要將身上之人推開,哪知身上的人突然伸手將他的衣服捉得極緊,腦袋也無意識般在他胸口磨蹭,嘴裡喃喃低語:“冷……”

心口似是被什麼撞擊了一下,顧風祈神色再度一變,眸子裡也是深邃盈盈,半晌過後,卻是微微滑出了一許複雜。

他觸到鳳兮胳膊的手終歸是未用力推開她,反而是歎息一聲:“本是尊貴不凡,但卻孤星帶煞,你這女子,委實是吃儘苦頭。隻是,涅槃重生,脫胎換骨,日後這天下興亡,便將在你的一念之間。”

正說著,鳳兮又在他胸膛蹭了兩下。

他眸色有過刹那的搖晃,隨即抱著鳳兮側躺,待鳳兮無意識的朝他懷裡鑽來,他默了片刻,胳膊才將鳳兮稍稍圍攏在懷裡,又低低淡笑,意味深長的道:“本不是傾城之人,卻有傾人之心。你日後的桃花運委實迷離錯亂,連我都算不準了。嗬,也不知到最後,究竟是誰能真正入得你的眼,進入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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