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大昭西桓,迷離8(1 / 2)

妾心如冰 卿新 7957 字 9個月前

冷風浮蕩,隱隱生涼。

周圍亭台樓閣,燈火漫漫,因著禮殿宴客,宮奴們大多皆集中在了禮殿,是以這離禮殿有些遠的廊簷或是小徑倒是顯得有些冷清。

但即便如此,宮中禦林軍們依舊四處巡邏,他們皆著鎧甲,手握長矛,一步一行鎧甲摩擦聲顯得比周圍風聲還冷。

鳳兮躲在一排矮樹後,靜靜待那行手持長矛的禦林軍經過。

透過樹縫,她能望見那些禦林軍離她極近,且每人側麵猶如刀刻,透著幾許森森與嚴謹,想必若非她麵前這矮叢冬樹為她遮攔,她怕是要被這些禦林軍當做刺客,甚至被他們手中那杆長矛刺穿胸腹。

眼見禦林軍們走遠,鳳兮這才鬆了口氣,輕輕站起時,兩腿一軟,身形當即往後踉蹌而去,她一怔,才覺自己方才仍是緊張了。

然而令她更未料到的事,她足下步子剛踉蹌半步,便覺後背撞入了一方軟牆。

來不及驚愕,她已順勢往前行了幾步拉開了與身後軟牆的距離,待回頭時,視線赫然觸及到了一抹頎長修條的身影。

火光將麵前這人的麵容映襯得格外儒雅,那清俊的容顏被淡黃光影修飾得極為精致,此際,他那雙深黑如玉的眸子帶著半許微笑,隻是鳳兮卻覺這笑容竟是有些冷,涼意慢慢的入了骨。

“清嫻夜半之際為何在此?”他盯了鳳兮片刻,稍稍出聲,那嗓音亦如清風明月,卻不帶半分詫異與怒氣。

鳳兮按捺神色,略微平靜的迎上他的目光,也未有意欺瞞,隻淡漠的道出一字:“逃。”

說著,見他墨眉幾不可察的一皺,鳳兮淡眼鎖著他深黑的眸,又淡道:“本想不告而彆,不料此番被清隱抓個正著。既是如此,倒也好。反正這大昭宮城戒備森嚴,清嫻獨自難以逃脫,不如清隱公子親自送清嫻出去吧?”

“這等玩笑,清嫻還是莫要再說為好。”顧風祈平穩出聲,那清透的嗓音豈是一個‘雅’字了得:“在下知曉,清嫻姑娘今夜是看這華燈初上,燈火如螢,便想在宮中隨意走走,賞賞夜色,對吧?”

鳳兮臉色微變,頓時有些氣惱,她冷眼鎖著顧風祈,道:“清隱公子要這般顛倒黑白,清嫻也無話可說,隻不過今兒這大昭宮城,清嫻必定要出!”

嗓音一落,鳳兮眸色一冷,轉身便極為乾脆的往前。

僅是刹那,她的胳膊被人拉住。

“清嫻以為你當真走得了?”身後揚來顧風祈平靜的嗓音。

鳳兮眸色一沉,當即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道:“隻要清隱公子不攔,沒準兒清嫻真能走掉。”

說完,她繼續快步往前,嬌瘦的身子瞬間隱沒在燈火深處。

身後的顧風祈並未跟來,鳳兮稍稍鬆了口氣。

她一路極為小心,儘量挑人少的花叢小徑行走,不料這大昭宮城委實太大,她兜兜轉轉良久,待有些疲憊氣餒之際,才見前方出現了一方朱紅高碩的宮牆。

那宮牆委實雄壯,如今屹立,在夜色與燈影的交織之下,透著幾許迷離。

想必那宮牆之外,便是海闊天空了。

不得不說,這一牆之隔,一麵是森森禁宮,一麵是尋常自由。這禁宮雖尊貴奢靡,但卻無疑是隻牢籠,也不知這天下女子,為何都想步入這道朱紅宮牆,對這森冷的禁宮趨之若鶩。

鳳兮如是想著,但足下的步子卻未停歇,她極快的朝那宮牆靠近,不料離那宮牆隻剩幾步之遙時,她突然聞得身後揚來淩亂迅速的腳步聲。

“什麼人!”空氣似是驟然一冷,一抹冷硬高喝之聲揚來。

鳳兮駐了足,轉眸一望,便見燈火之中,數十名禦林軍著裝之人已朝她拉開了弓箭,那弓箭上的箭羽前方極為尖細,想必稍稍射來,她必滿身血窟。

心頭驀地跳動了一下,片刻已是被她全數壓製下來。

她淡眸掃著這些禦林軍,卻並未見他們眼中透出森冷的殺氣,想必大抵是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加之身形瘦削,這些禦林軍才並未立即朝她放箭。

“我叫清嫻,是你們皇子殿下的定親之人。”鳳兮按捺神色,淡漠的道了一句。

“竟是遇上個瘋女人。”禦林軍中有人冷笑一聲,嗓音剛落,又道:“將她抓起來!深夜之中鬼鬼祟祟,想必定是偷了哪宮的貴重之之物準備爬牆逃跑。”

眼看那幾名禦林軍收弓朝她迎來,鳳兮臉色一冷,內力一提,頓時騰空一躍。

本以為此番能順利逃脫,不料她果然是小覷了皇宮的禁衛。

待她身子剛躍至半空,地麵上的禦林軍們猶如離弦的箭一般拔地而起,轉眼已是拎住了她的衣襟,並將她狠狠拎了下來,摔於地麵。

“竟還有些功夫,差點不注意就讓你逃了!”冷風裡,有人唾罵了一句。

鳳兮回神,全然不及渾身的疼痛便要自地上爬起,不料那些圍攏來的禦林軍見她欲掙紮,紛紛抬腳朝她跺來,似是要將她的四肢全數踩住。

鳳兮臉色一變,眸中冷光一閃,縱然心底憤怒難當,然而胳膊與雙腿已是被踩住,全身動彈不得,眼見另一名禦林軍的腳要教訓似的朝她的臉踩來,她臉色越發的冷冽,隻道自己果真是太天真。

禁宮之中,高手如雲,她若逃得脫,無疑是癡心妄想。

“你放肆!”眼見那隻朝她臉落來的腳越來越近,鳳兮冷喝。

這回的嗓音格外冷冽,透出了幾許破天荒的煞氣,倒是令那抬腳的禦林軍愣了一下,連帶那隻抬起的腳也稍微一僵。

趁這空擋,鳳兮又冷冽出聲:“你若敢朝我的臉踩來,我保你下一刻人頭落地!”

“哼,不過是偷取宮中貴物的賤婢,你還敢騙在我麵前橫?今兒彆說是踩你,便是踩死你,你能奈我何?”那禦林軍冷笑一聲,嗓音一落,他的腳再度朝鳳兮落來。

麵前的光影頓時被他的腳擋住,鳳兮渾身煞氣重重,僵著身子閉了眼,然而就在此際,一道悶哼響起,隨即便是幾道接二連三的慘呼。

四肢被踩的力道驟然消失,鳳兮怔了一下,未來得及睜眸,已有人將她自地上扶了起來。

“屬下來遲,望鳳姑娘恕罪。”正這時,耳側揚來一道恭敬刻板的嗓音。

鳳兮神色驟然清明,轉眸一望,才見扶著她之人乃一名渾身黑衣的男子,那男子甚是年輕,容顏如刀刻,透著幾許冷硬與風霜。

大抵是見鳳兮打量,他收回那兩隻扶住鳳兮的手,退後一步,垂眸恭敬的朝鳳兮道:“屬下是寧王身側的暗衛,此番特意奉寧王之令來保護鳳姑娘。”

寧王。

鳳兮臉色驟然一變,心底深處漫出幾許幽沉。

正這時,那名暗衛又出了聲:“這幾名禦林軍冒犯鳳姑娘,但如今身處大昭宮闈,屬下不便要了他們性命,僅斷了他們四肢,望鳳姑娘見諒。”

鳳兮垂眸朝地上那些疼得蜷縮身形的禦林軍掃了一眼,沉默片刻,隻道:“你回寧王身邊吧。我不須你保護。”

說完,鳳兮瞅準了身側的宮牆,又欲躍起,不料那名暗衛又道:“寧王吩咐了,鳳姑娘做何,屬下都不能管。但鳳姑娘若要離開這大昭宮城,屬下便要將鳳姑娘帶回大昭的風祈皇子身邊。”

鳳兮全然未將他的話放於耳裡,內力一提,然而那暗衛當即上前幾步拉住了她的胳膊,不容她上竄分毫。

鳳兮一惱,當即伸手朝他打去,不料饒是她將他的手背打得紅腫,甚至又用指甲將他手背摳得血肉模糊,他卻如不知疼痛一般像木頭似的兀自靜立著,嘴裡平靜而又刻板的重複著一句話:“求鳳姑娘隨屬下回大昭皇子的寢宮。”

鳳兮終是妥協,冷冽的麵容略微蒼白。

回得顧風祈的寢殿時,隻見寢殿大門正開,裡麵燈火通明,光影搖曳,而透過那大開的屋門望去,便能清晰見得那軟榻之上,顧風祈獨自下棋,靜心怡人,他麵前那矮桌上的茶水熱氣嫋嫋,清閒而又彆雅。

待她踏步入得寢殿那道大門,跟在她身側的年輕暗衛瞬間隱沒在殿外的夜色裡。

鳳兮怔了一下,不由扭頭朝外望了一眼,卻聞顧風祈那平靜清潤的嗓音道來:“清嫻若是還留戀殿外的夜色,倒是還可以出去逛會兒。”

鳳兮神色一冷,回頭過來,足下步子朝顧風祈行去。

她站定在他的矮桌前,先是掃了一眼矮桌上的棋盤,隨即將目光朝他落去,居高臨下的望他:“是不是你通知寧王,說是我要逃走的?”

顧風祈慢騰騰的抬眸觀她,眉頭幾不可察的一皺,“清嫻姑娘懷疑是在下動的手腳,以圖阻攔姑娘離去?”說著,他儒雅而笑,嗓音也增了半許無奈:“沒想到清嫻仍是將在下視為小人。隻是,在下若想阻攔清嫻離去,倒是有千百種法子阻攔,又何須費神費力的繞個彎子去通知寧王?”

鳳兮臉色未解,眸色越發深沉。

此際的顧風祈太過淡然,道出的話也看似極為認真坦然,但無論如何,她終歸是有些不信。

事已至此,多追究已無用處,她畢竟在這顧風祈身邊寄人籬下,即便知曉是他暗中做的手腳,她也無可奈何。

一想到這兒,鳳兮按捺神色,轉身便朝內殿而去,不欲與他多言,奈何足下剛走一步,寬大的衣袖卻是被顧風祈拉住:“在下將這盤棋下作了死棋,清嫻可能解開?”

鳳兮冷盯他一眼:“清嫻棋藝太劣,倒是幫不了清隱公子的忙。”

“無妨,不如在下打亂棋局,你我重新下一局如何?”

“清嫻累了,恕不能奉陪。”鳳兮淡道。

話落,她已是掙開了顧風祈的手,極快的步入了內殿,隨即褪卻身上的外裙,於床榻而眠。

顧風祈於軟榻兀自靜坐,將麵前的棋局打量良久,他眸色逐漸微變,隨即緩緩起身,出了殿門。

寢殿偏側的書房內,顧風祈坐於書桌邊,儒雅麵容被火光映照得格外清俊。

他麵前正立著一身影修條之人,那人一身黑衣,側容剛毅。

“你進來時,那名寧王的暗衛可有發現你?”顧風祈慢騰騰的出了聲。

那黑衣人恭敬道:“那名寧王的暗衛一直坐於內殿的屋頂上,因時刻關注著內殿的鳳姑娘,他倒是不曾發覺屬下。”

“嗯。”顧風祈漫不經心的應著,又問:“夜流暄的車駕入得東臨了?”

那黑衣人臉色一變,嗓音略微發緊:“殿下,南嶽的將軍梁信領人護送南嶽攝政王出使東臨,但今早才覺車駕內之人並非攝政王本人。如今,那南嶽攝政王已不知所蹤,難以查其蹤跡。”

顧風祈儒雅的麵上頓時滑過幾許沉雜,隨即淡笑一聲:“果真是精於算計的夜流暄,嗬,那南嶽新帝想與他鬥,委實是自不量力了。”

“殿下,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可要差人查探南嶽攝政王的蹤跡?”黑衣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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