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難得溫存,緩和1(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4700 字 9個月前

他道:“算計一生,坎坷重重,不得善終。這,便是夜流暄的命途。”

不得善終,不得善終。

鳳兮怔怔的想著這四字,一時之間,四肢百骸儘數涼透。

良久,她才按捺神色的道,微緊著嗓音道:“清隱莫不是算錯了?夜流暄不久應該會安心養傷,不為世事奔波,安靜生活,再者,他身邊還有你師父為他調養身子,還有佳人作陪,他怎不得善終了?”

顧風祈默了片刻,才道:“夜流暄若能安分下來,那他便不是夜流暄了。若我料得不錯,夜流暄可不會知足於南嶽,他若不角逐這天下,不拚出一方天地,定不會罷休。你且看,不出半月,我大昭,必敗在他手裡。接下來,就是烏俅。”

鳳兮神色複雜至極,“大昭有危,你既能這般淡然?清隱,你不想與夜流暄鬥?另外,烏俅前些日子便與東臨交手,想必不久,烏俅便會誠服於東臨了。夜流暄與東臨同盟,又怎會再攻烏俅?”

“大昭有危,也是命數,我做過努力,卻是徒勞。亦如此番端王興兵,我不是也未阻止成?”說著,嗓音透著幾許悠遠與深沉:“再者,鳳兮怕是也已知曉,烏俅與你北唐的淵源深仇吧?”

鳳兮臉色微白。

她怎會不知道。

當年北唐覆滅,既有軒轅一族反叛,也有烏俅所擾。

與其說北唐是毀在軒轅氏手裡,還不如說北唐是毀在軒轅一族與烏俅的謀計裡。

若非烏俅之國相助,小小的軒轅一族,又怎有底氣反叛,若非烏俅之人因找不到北唐五十萬大軍的虎符,又怎會為了杜絕後患的燒了整座皇宮,企圖讓兵符也消失在火海裡。

鳳兮沉默良久,心底情緒湧動,難以一時平息。

正這時,顧風祈再度一歎,道:“鳳兮,我再問你一遍,天下將亂,你有何想法?你獨獨是想複仇,想重建北唐,還是想讓北唐遺軍逐鹿天下,民不聊生,以兵力來為你強行圈出一個北唐?”

“我不過是想報仇,不過是想重建北唐。我並不想讓百姓民不聊生,但若是必須以兵力來做鬥,我也不會……仁慈。”鳳兮默了片刻,才低低出聲。

顧風祈嗓音微沉:“手中沾染太多鮮血,便會回不到當初。鳳兮,你也想變成夜流暄那樣殘酷陰狠的人嗎?”

鳳兮眉頭一皺,道:“夜流暄也是被局勢所逼,被命運所逼!”

“那你呢?”

“我也不過是被命運所逼。若真成了夜流暄那樣的人,我也,不會後悔吧!”說著,語氣突然悠遠開來,心底略微空蕩,連帶目光都增了幾許搖晃。

顧風祈突然沒了後話,沉默了下去。

周圍冷風浮動,馬蹄聲冷冽而又強硬。

良久,顧風祈再度低低的道:“既是如此,那我便隨你一起,陪你一道重建北唐吧!”

話剛到這兒,他已是突然勒馬而停。

鳳兮的臉觸不及防的撞在他的背上,正回過神來,他卻是伸手朝她一勾,將她帶下了馬。

“你這是做何?”鳳兮站穩腳跟後便立即掙開了他那隻勾在她腰間的手,目光淡冷的朝他鎖來,嗓音透著幾許深沉。

他微微一笑,坦然而又清和。

縱然藍袍襤朽了些,縱然發絲淩亂了些,但他儒雅清俊的麵容,卻依舊好看至極。

“我方才那話,你可是聽清了?”他緩問。

鳳兮眸色一深。

他道:“你要複仇,你要建立北唐,我隨你一起。”

鳳兮目光一冷,正要反駁,卻不料他又坦然道:“鳳兮放心,我並無它意。我不過是想與你一起謀劃,在你重建北唐之際,儘量減少兵力與百姓的傷亡。”

說著,又朝鳳兮一笑,儒雅緩慢的道:“我早與你說過,天下誰為主,我顧風祈並不在意。我在意的,不過是天下百姓罷了。兵荒馬亂,血流成河,百姓流離失所,災民比比皆是,這般場麵,我為道之人,委實不願看到。”

鳳兮深眼觀他,“清隱這話,鳳兮委實不敢信。”

“你該信我的。你與我認識這麼久了,我何曾對你說過謊話?再者,你可還記得我曾經救你的初衷?”

鳳兮神色一沉。

她自然記得,當時她被困於夜流暄的右丞府,身子病重,夜流暄這般冷情傲然之人,竟是會請道士來為她做法,以圖為她驅邪,而顧風祈扮作道士而來,所道的目的,的確是想利用她來挽救百姓性命。

如此,她該信他嗎?

一時間,記憶湧來,鳳兮眸色複雜湧動,然而心底深處半是自行拷問顧風祈話的真實程度時,卻也在分心想起了夜流暄為她請道士的事。

以前,大抵是被失望蒙蔽了眼,被那一道道皮肉傷痛惑住了心,所以當時在右丞府病入膏肓,縱然夜流暄竟是緊張到了為她請道士的地步,她也不曾有半分上心,但如今再度憶來,她突然覺得,夜流暄那般不可一世的人,那般冷血傲然之人,竟也會傻到猶如尋常人那般疾病亂投醫,傻到為她請道士驅邪。

曾還記得,她服用顧風祈的假死藥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夜流暄常日呆在書房,足不出屋,她曾親眼見得,他疲憊不堪的趴在書桌上看的,並非南嶽朝事,而是一本本醫書。

突然間,心底似是生起了狂瀾,竟是痛了起來。

鳳兮臉色驟然一白,顧風祈忙扶住了她,眸中霎時滑出幾許擔憂:“你怎麼了?”說著便伸出兩指搭在了鳳兮脈搏,隨即臉色一變,眉宇一皺,眸色頓時凝重。

“鳳兮,你心口可是經常疼痛?”他問。

鳳兮掙開他的手,強耐心神的道:“我沒事。”

說著,不願再多說,隻道:“此際正值逃亡,委實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想必攝政王府的人很快便要追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顧風祈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眼見鳳兮望他,他道:“要想策馬奔逃,怕是並非易事。此番去東臨,我們走水路。”

嗓音一落,他舉起鞭子朝馬一抽,馬兒頓時四蹄踏飛,朝前路奔去。

身側的幾名黑衣暗衛也照做,待幾匹馬全數奔走時,顧風祈拉著鳳兮迅速順著兩側皆是雜草的荒徑往前,道:“我以前不問國事,以清隱之名到處走動,曾也在南嶽住了許久。你隨我來,若我記得不錯,前方幾裡之距,便是渠清河的碼頭,我們可在那裡乘船東上,想必在大河上行個十日,便能抵達東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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