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情意流芳,釋然2(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5446 字 9個月前

眼見他就著那帕子洗了臉,擦了手,鳳兮麵上的笑容甚了半許,隨即結果他手中遞回的帕子,放於盆中後,便拿了把木梳立在他麵前,朝他緩聲道:“流暄,我服侍你束發吧。”

夜流暄眉頭一皺,深深凝她片刻,卻是自然而然的伸手自她手中奪過木梳,朝她清冷如常的道:“無須刻意討好我。”

說著,嗓音一沉:“我不需要。”

鳳兮怔了一下,麵上的笑容有過刹那的僵硬,隨即搶回他手中的木梳,眼見他眉頭皺得更甚,她道:“鳳兮是否是刻意討好,憑流暄的聰明,又豈會不知。鳳兮都能直麵心底的感覺,流暄又如何還要故意拒人於千裡之外?”

夜流暄眸色一冷:“我冷漠待你,豈用得著故意?你莫不是太自以為是了?”

鳳兮不怒反笑:“你要如何說,便說吧!總有一日,鳳兮會讓你也麵對心底的感覺的。”

“北唐鳳兮,你近日倒是越發的放肆了!這些話,誰教你的?”他嗓音一冷。

鳳兮眸色微動,淡然淺笑:“自己琢磨的罷了。我昨夜便說了,鳳兮真的變了的,以前膽小瑟縮的我,自然不敢在你麵前這般說話,但如今,我不會避諱什麼了。有些事,的確得靠自己爭取,我不該良善,至少,有些東西,我該為自己考慮。縱然孤星帶煞,我也希望我能快樂一點,這樣一來,即便不久之後我喪了性命,也斷不會有任何遺憾。”

“你若軟弱消極,頹廢愚蠢,與其讓你日後死在彆人之手,我現在便可要了你性命。”

“若當真到頹廢消極之時,也定是鳳兮無奈或是深陷危機之時,到時候,鳳兮會自行裁決,不勞你來動手。”鳳兮緩道。

這話一落,夜流暄深眼凝她,目光似是有些搖曳,卻是不說話了。

鳳兮勉強勾唇再度朝他笑笑,握緊了手中的木梳,道:“我為你束發。”

這回,他卻極為配合的坐著未動,鳳兮執著木梳為他梳發。

她從來未替他束過發,然而以前,他卻為她梳過發。

她以前一直都憧憬著,她不求富貴榮華,隻求安然一世,她寧願嫁個山野村夫,過著農家生活,每日與自家相公日出而作,日落而歸,閒暇之際,她為他做飯,為他浣衣,為他束發,這樣的日子,也定是安然美滿。

但如今的如今,所有的念想全部顛倒,換為了她為夜流暄梳著他如墨的青絲,為他束著發。

也不知是否是第一次為他束發而心生緊張,鳳兮隻覺穿梭在他頭發裡的手指略微發僵,待折騰良久之後,她終於是為他束好了發,然而那發髻卻是稍稍歪了一點,配上他那清俊風華的容顏及白衣勝雪的衣袍,委實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細細打量一番,眉頭一皺,歎息一聲,道:“鳳兮梳慣了自己的頭發,卻是不習慣為男子束發。流暄,還是你自己重新束吧!”

說著便將手中的木梳塞在他手裡。

他眉頭微蹙,修長的手指抹了抹頭上被發冠束著的發髻,僅是片刻,便放下手來,隻道:“並未太歪。此番時辰不早了,先去見了明德方丈再說。”

嗓音一落,他已是稍稍起身,手中的木梳隨手一放,隨即便極為自然的牽了鳳兮的手,緩步朝屋外踏去。

鳳兮目光朝他的發髻瞥了瞥,垂眸間,唇瓣一時間微微勾出了幾許弧度,隨即規矩順從的被他牽著往前,心底深處,卻是一方不曾平息的漣漪浮動。

剛至明德方丈的禪房時,隻見那方丈體態微寬,一身玄黃的袈裟披身,或是因屋中檀香陣陣,煙霧微微繚繞,倒是令這盤腿打坐且雙目微合的方丈增了幾許世外飄渺之感。

鳳兮的目光一直朝他落著,細細打量,待被夜流暄牽著站定在他身邊時,這方丈卻是微微睜開了眼,頭也不抬的歎息一聲,嗓音如同洪鐘暮鼓般透著幾許淡淡的渾厚:“夜施主與這位女施主一道而來,可是想通了,欲逆天命?”

鳳兮怔了一下,委實沒聽懂這方丈的話。

她怔怔的朝夜流暄望來,卻見他精致風華的側臉上漫出了幾絲不曾掩飾的暗沉與複雜。

“天命雖不可違,但在下如今,卻是想逆上一逆。”夜流暄沉默半晌,終歸是清冷悠遠的出了聲。

方才眉頭一皺,依舊頭也不抬的道:“夜施主昨日可不是這般說的。”剛說道這兒,他終於抬眸朝夜流暄望來,眸色深沉如古井,“夜施主昨日曾想順命而為,不願再為自己爭取,而今,當真決定改變了?”

夜流暄淡道:“在下,終歸還有未了的事,還有放不下的東西。既是天要如此,在下便惟有與天逆了。”

方丈再度歎息一聲:“你能這般想,老衲委實欣慰。你且記得,縱然是命數,也有改變之時。”

說著,目光在夜流暄麵上打量片刻,又略微語重心長的道:“你這般不服輸的模樣,委實與大將軍相合。遙想大將軍以前,也曾是沙場點兵,金戈鐵馬,縱然命中時時帶劫,卻也能逆險過去,隻可惜……”

“以前之事,大師不必再提。自你決定脫離我父親身邊,皈依佛門,這凡塵俗事,皆不必再記著了。在下昨日來,本是為了那人之事,而今,在下是帶她來見你。”夜流暄淡漠如常的出了聲。

嗓音甫一落,她將鳳兮拉上前,朝方丈再度出聲:“她便是北唐帝姬,北唐嫻。在下若是未查錯,在她出生之日,大師便被請入宮中,為她賜了字,定了‘鳳兮’這小名吧?”

方丈微垂著頭,不曾朝鳳兮打量,但卻是無端端的沉默了下來。

待屋內氣氛寂寂良久,他終於是出了聲:“夜施主,可否讓老衲與這位女施主單獨說會兒話?”

夜流暄麵上並無半許詫異,僅是盯方丈一眼,隨即目光朝鳳兮落來,低道:“我在外麵等你。”

說完,也不顧鳳兮反應,他自然而然的鬆了鳳兮的手,緩步出了屋子。

一時間,屋內氣氛再度寂靜了幾分,隱隱透著幾許莫名的壓抑。

鳳兮僵立在原地,見方丈依舊不說話,她眸色動了動,硬著頭皮主動出聲:“不知大師有何話想與鳳兮說?”

方丈低垂著頭,半晌才略微悠遠的道:“北唐潤豐那年,朝蓉皇後誕下公主。記得那日,前夜宮闈全數盛開的火荼,你降生那日卻是火荼凋儘。宮中一時流言四起,稱你為不祥,北唐皇上封鎖消息,後差人請老衲為小公主祈福,賜名。老衲見小公主你生得乖巧,尚在繈褓竟能笑意待人,甚至還能咿呀言語,老衲再為你占卜命途,才知你此生,定不會安然。”

鳳兮臉色微變,目光沉雜,心底也漫出了幾許緊然。

正這時,方丈又繼續道:“你此生命途,注定孤星帶煞,但卻有貴人相助,隻可惜,你命途太強,待你全然強大之日,你那貴人,便會命途多舛,一日日的消弱。”

說著,他突然沉默了,良久,他終於抬眸朝鳳兮望來,道:“你知你最終的命途是如何嗎?”

鳳兮深眼凝他,緊著嗓音道:“有勞大師點明。”

他垂眸下來,歎息一聲:“你最終,定會富貴逼人,權勢滔天,這天下江山,將儘在你的手。但這一切,都不是你爭取來的,而是早有人為你將這條路鋪好。”

說著,他嗓音越發的悠遠:“我算得你命途,卻因天機,不可點明。後為你取小名為‘鳳兮’,意於鳳於九天之意。隻是,如今你的確將要步入你此生的最高點,隻可惜,有人還等著你來救贖。”

鳳兮神色顫了顫,兩手緊張的交纏在了一起。

她深邃的望著方丈,按捺神色的低問:“是救贖那位貴人嗎?鳳兮的那位貴人,究竟是誰?”

方丈歎息一聲,搖搖頭,道:“女施主自小在姚府中便能保全自己,想來自是聰明非凡。如此一來,又如何猜不到你那貴人是誰?”

說著,又是一歎:“你與他相生相克,他因你而家亡,你也因他而亡國,北唐覆滅,大將軍也脫不了乾係。你們二人,皆是北唐遺孤,本該離得近,卻困難重重,難以安好。如今,想來你們都曆經了太多的苦難,如今,老衲便問女施主一句,你可想救夜施主,助他逆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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