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情意流芳,釋然4(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5836 字 9個月前

刹那間,跪地的百姓們頓時用膝蓋挪動身子,極為迅速的讓開了一條道來,這時,兩名衣著衙差服侍的壯漢頓時抬著一隻軟轎匆匆自那條百姓讓出來的道路小跑而來。

“王爺,請。”待轎子停在夜流暄麵前,縣令小心翼翼的賠笑道。

夜流暄僅是淡瞥縣令一眼,一言不發,抱著鳳兮上了軟轎。

轎子一路顛簸,所經之處,除了腳步聲以外,寂靜得詭異。

鳳兮稍稍撩開車簾一望,才見街道周圍的百姓皆是跪地相迎,縱然夜流暄身在轎中看不見,但百姓依舊未免禮。

鳳兮歎了口氣,隨即放下車簾,目光朝夜流暄望來,打量良久,才低低的問:“百姓恭敬相迎,跪地或是磕首,這等場麵,流暄是不是不喜歡?”

夜流暄漆黑深沉的目光朝她落來,卻也僅是掃了一眼,隨即低沉清冷的出聲:“你怎知我不喜?”

鳳兮怔了一下,隨即咧嘴笑笑,“我猜的。”

夜流暄沉默片刻,才道:“我本喜靜,這些於我而言,的確不喜。”

鳳兮心底滑過幾許複雜與悵然,她果然是猜對了,夜流暄果真是不喜這些。

隻是縱然不喜,卻也要謀計權利,謀劃南嶽,甚至以前還不惜迎娶芸羅公主,由一名江湖中人一夜之間登上駙馬及右丞這等顯赫地位,夜流暄付出的,忍耐的,何其之多。

一想到這些,心思微微有些錯雜壓抑。

鳳兮稍稍將腦袋朝他懷裡埋了幾許,連帶雙手也環在了他的身上,察覺到他渾身微微一僵時,她在他懷裡低低出聲:“流暄,以後若有機會,我們便去蒼月宮長住吧!那裡遠離朝廷,遠離烽煙,適合居住。”

夜流暄默了片刻,清冷出聲,嗓音透著幾許硬實:“何須花心思在我身上!無論你是否願與我去蒼月宮居住,你與我,終不是一路人。”

鳳兮臉色驟然一變,隨即按捺心神的問:“為何?到了此際,你還想與鳳兮撇開關係嗎?”說著,自他懷中抬起頭來,極為認真的迎上他的目光,道:“流暄,你為何就不承認你對鳳兮好,想鳳兮一直陪著你?事到如今,你究竟有何顧慮?”

夜流暄挪開了目光,俊美至極的麵容依舊清冷,連帶出口的嗓音都平寂幽密,那平寂無波的調子毫無起伏,卻是無端端的令人心頭發緊:“縱然我對你好,又能如何?北唐鳳兮,有些路,你唯有自己走,沒人能陪你,你也不能陪任何人,即便是我,也不行。”

鳳兮眸色一顫,腦袋再度埋入他的懷裡,兩手緊緊的纏著他,默了良久,才低沉悠遠的道:“即便如此,但鳳兮還是想試試。你都願意違逆命運了,鳳兮自然也得跟上。”

夜流暄極為難得的歎息一聲,“你若當真想依賴人,顧風祈此人,定能助你成大事。那人雖心思複雜,但也不是沒辦法控製他,隻要稍稍花些心思,他對你定會馬首是瞻,一心一意。”

“流暄又要為鳳兮考慮後路了嗎?”鳳兮毫無興致,低沉沉的出聲。

這話出聲半晌,也不聞夜流暄回話,鳳兮稍稍側頭,側臉緊貼他的胸膛,細聽著他胸腔內微弱的跳動,又道:“有些事,即便你不說,鳳兮也猜得出來,亦如你如今的身子,你說你隻是身帶寒疾,但鳳兮卻知曉,你咳血發冷,脈搏微弱,並不是寒疾所致。”

“我說了,我並未你想象中的那般孱弱。再者,我的事,不須你來……”

“你是想說鳳兮多管閒事嗎?”鳳兮出聲打斷道,說著,嗓音頓了片刻,又道:“鳳兮並不想多管閒事,但你的事,鳳兮想管。”

且一定要管。

無論如何,不管是出於對夜流暄的愧疚還是感激,亦或是其它莫名的情緒指使,她都不會讓他出事。

這話一落,她窩在夜流暄懷裡,再不吱聲,兀自跑神。

夜流暄後麵似是又說了一句話,然而她卻未聽入耳裡,隻是靜靜的跑神,理著心底嘈雜錯亂的心事。

不多時,顛簸的轎子終於落了地,徹徹底底的停了下來。

鳳兮被夜流暄抱著出了轎子。

轎外明亮的光線落來,鳳兮稍稍眨了眨眼,依舊將臉埋在夜流暄懷中,不曾朝周圍打量一眼。

縣令熱絡的聲音再度揚來,招呼夜流暄入府。

夜流暄不發一言,抱著鳳兮緩步往前,許是刻意注重行走,此番他走得倒是極為平穩,被他抱在懷裡的鳳兮也未受顛簸。

終於回得那間主屋時,他將鳳兮放於軟椅上,隨即再度緩步朝屋門處行去。

眼見他並非是去關門,反而是踏步出了屋門,鳳兮愣了一下,忙朝他道:“流暄,你去哪兒?”

“你先等會兒。”他頭也不回的道了一句,隨即伸手掩上了屋門。

鳳兮委實不知他究竟何意,一時間心底複雜橫生,待按捺心神的等了良久後,見夜流暄依舊不曾歸來,她有些慌了,正想掙紮著站起,不料不遠處的屋門被緩緩推開,夜流暄那清瘦頎長的身影入了屋來。

瞳孔裡清楚映著他那張精致風華的容顏,鳳兮心底終歸是安靜下來,眸中也應時滑出幾許釋然。

她靜靜的望著他走近,這才發覺他身上染了一些塵屑的白衣早已被換去,如今他身上這件,依舊是質地上好的白袍,隻是雪白的袖子上卻繡著幾朵清雅彆致的蘭。

方才,他是去換衣服了,是以耽擱得久了?

鳳兮怔了一下,心底如此想著,然而夜流暄卻伸手朝她遞來一物。

大抵是方才僅顧著觀他身上的白袍了,此番見他身上朝他遞來東西,她垂眸一觀,才見他手中正拿著一見雪白厚實的白裙。

鳳兮神色一搖晃,頓時忍不住問:“流暄,這衣裙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在南嶽京都時便差人準備了,但你未等這些衣裙做好,便強行闖出京都逃走。此番來這漁村,便吩咐人帶著了。”他極為難得的解釋了一句。

也不知是他話語內容沉重,還是他清冷的語氣透著幾許沉重,惹得鳳兮的心情也錯雜凝然,沉重不堪。

“那日,我隻是想急著回東臨而已。”鳳兮默了刹那,才低低出聲。

夜流暄將衣裙塞在她手裡,清冷如常的道:“以前之事,無須再提。”

嗓音全數落下時,他已是再度轉身朝屋門處行去,頭也不回的道:“你先換衣,我有事吩咐縣令。”

說著,他足下步子稍稍一頓,默了片刻,又補了句:“半個時辰便歸。”

眼見夜流暄出屋,並順手合上屋門後,鳳兮怔怔的望著那道緊閉的屋門,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感想。

手中的衣裙布料極為精細,雖比不上天蠶絲衣軟薄,但也極為柔滑。

她回神將這衣裙盯了半晌,才折騰著穿上,隨即又自顧自的掏出傷藥替自己膝蓋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番,隨即靜等夜流暄歸來。

這日,縣令府風平浪靜。

自夜流暄再度入得屋子後,鳳兮便與他一直呆在屋中下棋,耗費一日。

夜裡,有暗衛策馬送來了奏折,說是事關重大,需夜流暄親自批閱。

彼時,屋內燭火搖曳,夜流暄坐於桌旁的油燈下,身形瘦削,衣著單薄,顯得委實令人心疼。

不過是幾張奏折罷了,夜流暄卻批閱得極久,且眉頭一直緊皺,毫未鬆懈。

鳳兮曾出聲問過奏折內容,然而夜流暄並未解答,甚至讓她不要多問,她一時興致缺缺,便趴在床榻邊緣,靜靜的望著他,出神。

夜色深沉時,鳳兮終歸是困了,控製不住的沉睡過去。

待翌日一早醒來,屋中早已不見夜流暄身影,她忙伸手摸了摸身側床榻,卻覺床榻溫度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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