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怔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心底頓時漫出幾許震驚。
她乾脆的踏步出屋,快步往前,待行至府門,意料之中見得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清瘦的白色長衫,發絲淩亂,以前那張書卷氣的臉上此際卻是布了許多胡茬,整個人瞧著滄桑無比。
“鳳姑娘。”眼見鳳兮出來,他驚喜的喚了一聲,隨即大步朝鳳兮行來,卻被鳳兮身側的暗衛強行攔在了幾步開外。
“蘇公子,好久不見。”鳳兮默了片刻,才緩緩出聲。
蘇衍臉色漫著欣喜,眸底深處卻是透著幾分掩飾不住的釋然:“是啊,好久不見,在下如今總算是尋得姑娘了。”
鳳兮深眼凝他一眼,隨即將目光落在了他背上的女童身上,見那女童身形消瘦之際,臉色蒼白無色,虛弱得不成人形,鳳兮歎息一聲,低道:“芙兒身上的毒惡化了?”
蘇衍臉色一變,眸子裡頓時滑出幾許蒼涼:“在下試過多種方法為芙兒控製身上的毒,但那萬蟻散的毒,的確不能輕易控製住,如今,在下已是走投無路,才來尋鳳姑娘。”
鳳兮臉色一沉,連帶目光都有些緊然,她深眼鎖著蘇衍,淡道:“芙兒身上的毒,乃烏俅聖女所種,想必那日蘇公子也聽得清楚,她身上的毒,必由夜流暄的血來救。蘇公子,與其說你是來尋我,還不如說你是衝著夜流暄而來,是吧?”
蘇衍眉頭一皺,疲憊哀然的迎上鳳兮的目光,儒雅的麵條顯得格外的滄桑淒淒:“不瞞鳳姑娘,在下,的確走投無路了,是以便想來求鳳姑娘,願鳳姑娘說服夜公子,讓夜公子為芙兒取些血,救芙兒一命。”
果然如此。
鳳兮暗歎一聲,神色越發的低沉搖曳。
她盯蘇衍半晌,才淡道:“你走吧,亦或是帶著芙兒去大昭尋顧風祈吧!也許顧風祈多想想辦法,就能救得芙兒了。”
蘇衍神色一變,“他若是有辦法,上次在東臨客棧時,他便救芙兒了。鳳姑娘,隻是求你讓夜公子取點血罷了,隻需要一點,便能救芙兒了!鳳姑娘曆來良善,望鳳姑娘相助。”
鳳兮頓覺煩躁,響起今日與夜流暄之間的不快,又想起他那蒼白的臉色,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發緊。
她直直的迎上蘇衍的目光,道:“那日在東臨我便與你說過,夜流暄的血,不能取,更取不得!我能原諒芙兒上次用毒針害我,但你若將主意打到夜流暄身上,我們之間會連朋友都做不成!”
眼見鳳兮姿態強硬,蘇衍一震,臉色越發的淒然焦急:“鳳姑娘,在下隻有這一個妹妹,如今天底下又隻有夜公子的血能救芙兒,望鳳姑娘體恤在下的心意!另外,在下隻是要一點夜公子的血罷了,隻需一點便能配製出解藥的,當日烏俅聖女也是這般說的!”
鳳兮臉色越發的低沉,連帶目光都冷了幾許:“你隻有一個妹妹,但於鳳兮而言,這天底下,也隻有一個夜流暄。蘇公子當真以為要救令妹,便隻需夜流暄的一點血便成嗎?所謂以毒攻毒,定需要夜流暄的大量血方能成功!鳳兮知曉芙兒對你重要,但夜流暄對鳳兮也重要,彆說我此番不會幫你,就算你自己努力去取夜流暄的血,我也定不會讓你得逞!”
說著,凝在他麵上的目光越發深沉:“鳳兮不管你是如何知道我與夜流暄在此,但還望蘇公子彆耗費在這裡,早些啟程去大昭尋顧風祈。夜流暄身上的血,彆說一些,就算是一滴,鳳兮也不允許你取!”
嗓音落下,正欲硬著頭皮不管不顧的乾脆轉身走人,奈何還未轉身,後方的府內頓時傳來激烈的打鬥及錯亂的腳步聲。
鳳兮驚了一跳,本能回頭一觀,卻見府內人影閃動,且還有濃煙滾滾,似是著了火。
鳳兮臉色頓時大變,迅速回頭朝蘇衍望來,震驚道:“你竟然……”
話還未落,蘇衍已是迅速飛身後退了數十米,無奈的歎然道:“鳳姑娘,在下無心傷害誰,但如今芙兒危在旦夕,在下隻能出此下策!這縣令府內,早有烏俅之人及秋水莊的人鑿通了暗道,如今火勢洶洶,加之還有許多東臨高手自暗道出來,想必定能挾持住夜公子。不過鳳姑娘放心,在下知曉你心係夜公子,隻要夜公子配合救治芙兒,在下定會儘全力護住夜公子性命。”
鳳兮臉色一白,“你以為那些人就能挾持住夜流暄?”
“夜公子近日身體不好,已非秘密。如今他今非昔比,加之軍隊並未護在身邊,他今日要逃脫,定然不易。”
鳳兮目光一冷:“看來蘇公子方才懇請我為你去求夜流暄,委實是幌子,你是想讓我離開府內,離開夜流暄身邊吧?哼,從不知一向儒雅的蘇公子竟也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果真是卑鄙了些!今日夜流暄若有個好歹,我北唐鳳兮,定不饒你!”
嗓音未落音,鳳兮已是領著身後的暗衛衝回了府內。
蘇衍頓時滿麵苦澀,遙遙的望著鳳兮的背影,低聲喃喃:“你知曉的,除了芙兒,我最不願傷的人便是你了。隻是,我也是被逼無奈,我,隻是想救芙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