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塵埃落定,尾聲5(2 / 2)

妾心如冰 卿新 5003 字 9個月前

鳳兮身形頓時僵住,目光也搖曳不穩。

南嶽竟是毀了大昭數萬兵力?竟是殺了數萬人?

再者南嶽在夜流暄的手裡布局森嚴,顧風祈等人又怎會這麼容易闖入南嶽京都?

一切的一切,都令鳳兮措手不及,甚至驚愕難耐。

待稍稍細想,心底頓時涼了一大截。

夜流暄想對大昭趕儘殺絕!他竟是想對東臨趕儘殺絕!

想起前些日子那些奏折上所寫的暗中操練兵力的的數量以及製作炮火的數量,便能知曉,夜流暄實力不可小覷,南嶽更是堅不可摧,顧風祈與其父皇能順利領兵直達南嶽京都,若不是夜流暄故意放行,他們怎可這般順利。

無疑,夜流暄此舉,是請君入甕。

她臉色驟然蒼白,隨即急忙將懷中的虎符掏出來遞到東臨墨池桌上,道:“皇上,這虎符可號令北唐二十萬遺軍。皇上明日禦駕親征,鳳兮在此,便恭祝皇上凱旋。”

嗓音一落,已不待東臨墨池反應,又急急道:“鳳兮有事,得速速出宮,鳳兮告退!”

尾音未落,已轉身跑出了殿。

一路狂奔,全然顧不得宮人為她打的油紙傘。

點點的細雨迎麵而來,打落在身,竟是冰涼刺骨。

待急急忙忙趕回睿王府,闖入自己的廂房時,已然不見夜流暄那雪白清瘦的身影。

惟獨不遠處的圓桌上還擺著棋盤,棋盤上的棋子整齊,然而白子黑子交錯開來,形成了一道死局。

鳳兮緊緊的盯著棋局,緊緊的盯著,不多時,僵硬的身子陡然無力,跌坐在地上,驚得跟來的婢女神色慌張的要來扶她。

鳳兮順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煞白著臉輕輕的問:“流暄呢?”

婢女早被她這副模樣嚇得慌了神,一時之間哆哆嗦嗦的張了張嘴,竟是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正這時,睿老王爺與長白山老頭皆跑了進來,二人雙雙來扶鳳兮,強行將她扶至軟榻坐定。

這時,長白山老頭出聲道:“我說乖侄女兒,先莫急。夜流暄那小子隻是稍稍離開一些時日罷了。”

“是啊!那小子瞞著你走,也是為你好,他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而已啊!再說了,南嶽出事,那小子自然要回去,他拚來拚去,設計來設計去的,也都是為了收了大昭,為北唐拓寬疆土罷了。你父皇遺旨上便是這樣寫的,你該理解那小子才是。”睿老王爺也焦急的出了聲。

鳳兮怔怔的聽著,臉色越發的慘白,“我父皇一身仁慈,怎會有那樣的遺意,怎會想著讓流暄拓寬北唐疆土!我那父皇,不是最仁義,不是最不喜歡爭端殺戮的嗎?”

睿老王爺歎了口氣:“你父皇被仁義逼亡,人死之際,終歸會有不甘。夜流暄那小子太過忠於他親爹滿腔忠骨,便遂了他爹的忠誠之願,為那道遺旨奔波。”

說著,歎息一聲:“若論及這世上最聰明之人,怕也隻有夜流暄莫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天下啊,儘在他的鼓掌間,然而論起這天下最愚昧忠誠之人,卻依舊是那小子,為了自己亡父的意願,竟傻到當真去為北唐效力。那小子啊,可讚,可歎,又可悲。唉,也不知此番回南嶽,那小子可否是一如既往的強勢,那顧風祈,可不是等閒之輩啊!也不知他那身子,支撐得了多久。”

話剛到這兒,他嗓音再度頓了頓,朝鳳兮語重心長的勸道:“外孫女兒,日後那小子歸來,無論是否是滿身鮮血,滿手殺伐,這天底下所有人都可唾棄他,惟獨你不可以。這點,你可明白?”

“你彆添油加醋的胡說!那小子厲害著呢,定不會出什麼事!再者了,我這乖侄女兒這般喜歡那小子,即便那小子是殺人魔頭,我這乖侄女兒依舊喜歡!”這時,長白山老頭忙緊著嗓音道。

鳳兮神色怔怔,麵容癡癡,一時間,未有任何反應。

‘你可背叛任何人,卻獨獨不可背叛我。’

‘你可對任何人冷狠,卻獨獨除了我。’

‘你可傲然對待所以人,卻要在我麵前收起你的傲然。’

往日夜流暄說得這些話,一句一句的浮現開來,卻是與自家外祖父最後那句話莫名的重疊。

這天下所有人都可唾棄他,惟獨她不可以。

是了,她外祖父這話的確沒錯,夜流暄為北唐如此,為她如此,縱然滿身鮮血,滿身殺伐,更或者滿身罪孽,惟獨她,不可以看低他,不可以排斥他,不可以唾棄他。

她甚至記得,以前在蒼月宮中,她是那般的畏懼他,他卻總喜歡拉著她的手,時而極為認真的望著她,問:“你怕我?”

在她的記憶裡,這話他問過多遍,當時她不知他心緒如何,此際,她終歸是刻骨銘心般體味到了,他一定是怕她排斥他,怕她拒絕他,怕她疏遠他,更怕他孤獨的承受這一切,不曾有人真正的體貼過他,溫暖過他!

夜流暄,夜流暄!

一時間,心底霎時被這幾字填滿,呢喃的一遍遍呼著,由低到高,由緩到急。

刹那,她驀地起身踉蹌著朝屋門跑去,卻是被睿老王爺與長白山老頭拉住了胳膊。

“放開!”她怒了,破天荒的朝他們怒了。

她要去追回夜流暄!

即便夜流暄布置好了一切,但她心底卻莫名的覺得不祥,先不說他身子孱弱,吹不得冷風,更經不起長途跋涉,留說那顧風祈也非等閒,縱然夜流暄要請君入甕,卻難保沒有意外!

她不能讓夜流暄出事,不能讓他出半分閃失,她這些日子費儘心思的為他調養身子,好不容易將他調養得好了一成,她不容許他再度不顧自己的去做些損己之事。

強行闖出屋門時,外麵冷風夾雜著細雨迎麵拂來,冷意錐心。

鳳兮慌張的朝前跑,尋了一匹馬便朝城門外追去,風大,細雨似乎密集了不少,鳳兮眼睛酸澀難耐,心底空空,僵硬的策馬奔出都城,然而卻因渾身冷透,瑟瑟發抖,最後抑製不住的從馬背上跌了下來,並於泥濘的地裡掙紮了幾下,而後渾身開始乏力,腦袋也開始暈沉。

若有人欺你瞞你,你且記得,善良如你,你身邊之人都是珍惜你的,即便欺你瞞你,許是不得以。

我曾與你說過,你若不離,我便不棄,你且記得,務必記得。

今早他說的話,緩緩呈現,鳳兮空洞的心底逐漸被這些字眼填滿,刹那,竟是勾唇苦笑。

你若不離,我便不棄。隻是,她未先離,他卻是先棄了她。

她總覺得他此番歸去不祥,極為不祥,她如今依舊信他的話,但她卻不會再信他如今的本事了。

至少,此番他的對手是顧風祈,彆看顧風祈曾落在他手裡,一旦顧風祈狠起來,也是令人招架不住,捉摸不透的,而且,顧風祈擅卜算,擅醫擅毒,就憑這些,他比端王難對付,夜流暄,能應付得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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