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時節,府內後院,梨花片片。
亭中石桌旁,我倚在母親懷裡,聽她笑盈盈的絮叨:“你皇姨母誕了小公主,爹娘想為你與小公主定親事。”
“娘親,什麼是親事?”
“就是暄兒長大了要與小公主成親。”
“娘親,什麼是成親?”
“就是以後小公主會成為暄兒的妻子,會一輩子都陪在你身邊。”
“娘親,孩兒有你們陪著,為何要再加個小公主?”
娘親怔了一下,笑了笑,手指撫摸了我的頭,語重心長的道:“爹娘陪不了暄兒太久,小公主才可以一直陪著你。”
風來,雪白的梨瓣紛飛,極淡的香氣裡,我膩在娘親懷裡,最後伸手接著梨花瓣,懵懂無知的心底,記下了皇姨母誕下的小公主。
那時,我五歲。
一月之後,宮中為小公主辦滿月酒,我被爹娘帶入宮裡,遠遠瞧見了那繈褓裡的小人兒,許是因興奮,便跑至她跟前,細細瞅她。
見她突然驀地咧嘴朝他笑,那眼睛亮閃亮閃,我一時怔愣,隨即也咧嘴笑了。
那是我見過最純然的笑容,不同於娘親與皇姨母的柔和,那種亮晶晶的感覺,委實奇怪,令人怔怔卻又難以忘卻。
小公主半歲那年,娘親領我入宮,終於為我與小公主定了親事。
那日,天氣委實極好,竄入禦花園時,見那片片火荼明媚耀眼,便順手摘了一支,待跑至那繈褓中的人兒麵前,我笑著將火荼遞在她麵前,奈何她卻不接,正愕然時,抱著她的嬤嬤伸手接了火荼,朝他笑道:“小世子,小公主還小,拿不動這花。”
他這才回神,又不由將她的短小胳膊瞅了好幾眼,心底一直在想,她快快長大吧,長大了就能接他為她采的火荼花了。
我性子一直溫吞,也體弱多病,隻因娘親以前十月懷胎害了場大病,這病根兒便沿襲到了我身上,是以自我出神,便一直服著湯藥。
突有一日,父親提議將我送往南山學藝,以圖增強體魄,娘親不舍,但終歸應允。
離彆前日,我再度入了宮,瞧了一眼那尚在繈褓裡的小人兒,她雖不能說話,但亮閃閃的眼裡溢著笑。
他曾在想,她那眼睛,真的像極了夜裡的螢火,閃得讓人難以忽視,亦或是本就知曉她是他將來要迎娶的人,是將來要和他過著爹娘那般朝夕以對日子的人,是以這心裡對她,終歸是存了滿滿的在意。
前往南山的那日,娘親與爹爹親自相送,娘親滿眼紅腫,應是哭過了。
自小我多病,娘親總是為我擔憂,如今,我竟要跟著家仆去往南山,娘親自是擔憂不舍。
我不由撞入娘親的懷,哽咽著道:“娘親莫哭,孩兒去學藝,五年便歸來了。到時候孩兒一定身強力壯,再也不用日日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