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前可曾見過?”楊紫姝問。
小藝將出孫世蘭回將軍府路上遇雲幼川,又在將軍府與孫世蘭相遇,雲幼川先是送夜明珠,再送琉璃環的事情向楊此姝說了。
楊紫姝輕歎了一聲:“她是在錯的時間裡,遇上了對的人。那雲大公子是如何對她說的?”
小藝又將雲幼川與孫世蘭的對話說給了楊紫姝。
楊紫姝輕笑道:“想來,那雲大公子才是最明白的人。恐怕這一次之後你家小姐的心便死了。”
小藝茫然地看向了楊紫姝。楊紫姝向她解釋:“也許,你以後要陪她在這裡了。”
小藝的鼻子一酸,她道:“小姐在哪裡,我便是在哪裡的。”
楊紫姝撐著紙傘離開。這個時候她非常想見一個人,可是她知道,那個人並不想見她。
丞相府
朱紅的窗子前開了一鋪宣紙,宣紙前的臉色蒼白,一張瓜字臉,兩片薄唇。發白的手指握了一支狼毫筆沾飽了墨。
他輕輕咳嗽了幾聲,用雪白的袖子去掩口,等他咳夠了,那宣紙上多了幾點血紅。他將袖子放下來,嘴角上還帶著幾點鮮血。
楊紫楓輕歎了一聲,他也不抹去嘴角的血,似是習慣了這咳血,他也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隻是換了一支極細的笑,將宣紙上的紅色點成了幾朵細小的芙蓉花。
一個婆子端了藥來,那婆子將藥放在門口便離去了。楊紫楓瞄了一眼門口,他放下筆,走到門口處。
棕黑的藥湯還冒著熱氣,他端起那藥來,隻嘗了一口便將它倒在了旁邊的樹下。又將那藥碗放回原位,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書桌上。
一絲細風卷過,楊紫楓的發絲被吹起,他用手指挑了自己的頭發,濃密的睫毛垂下,終是放下了筆。他這病,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這碗藥是飯前吃的,也就是說,現在又到了用飯的時候了。楊紫楓平生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去前廳與家人一起用飯。
楊紫楓換了一身潔風的衣衫往前廳來。他走到前廳便聽到楊夫人在那裡念著:“一天到晚總是穿一身白衣服,弄得這府裡像是要辦喪事一般!也不說晦氣!”
楊夫人身邊的楊紫恒問了一句:“那母親,為何大哥那樣喜歡穿白衣呢?”
楊夫人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哪裡知道,你以後少與他在一起混就是了!”
楊紫恒才十三歲,正是叛逆的時候。他便說:“為什麼啊,我偏要與大哥在一起玩,大哥寫得一手好字,還畫得一手好畫!好多人想要他的畫都不能呢!人家都說這書畫之上,北為紫楓南為幼儀!”
北紫楓說的便是楊紫楓了,南幼儀說的也自然就是雲家的雲二公子雲幼儀了。
楊夫人還要反駁楊紫恒幾句,就聽到了楊紫楓的咳嗽聲。她白了一眼楊紫楓一眼道:“吃個飯要人催了三遍四遍,我看呐,以後把飯送你房裡,你也不用出來了!”
楊紫楓正要笑著迎著楊夫人的一張臭臉,不想另一個聲音響起了:“如此,楊夫人的私人小廚房也便不用了。就一直用大廚房的夥食吧。”
沒有人會料到這個時候,楊紫姝到了府上。
楊夫人一怔,隨後立刻笑開了:“是太子側妃!臣妾見過側妃娘娘!”楊夫人忙著給楊紫姝行禮,隻是楊紫姝卻沒有理會她。
楊紫楓見了楊紫姝卻是輕輕一笑,他並沒有與她行禮。一旁的楊紫恒也沒有與楊紫姝行禮。他跑到楊紫姝身邊道:“二姐,你如何回來了?”
“你不希望我回來?”楊紫姝問楊紫恒。
“哪裡,紫恒盼望著你回來呢!”楊紫恒笑著道。
楊紫姝讓人單做了一份午飯送到了楊紫楓房裡,自己也在他房間裡人坐下了。
楊紫楓吃得開心,把楊紫姝涼在了一旁。
“你也不說寫封信與我?”楊紫姝問了一句。
楊紫楓衝楊紫姝一笑:“太子府離相府這般近,用寫什麼信。更何況,你前一陣子不是在相府裡住麼,這才回去太子府多長時間。”
“可是,我在的那段時間裡,你卻以治病的名義去見那個與你齊名的雲幼儀去了。”楊紫姝道。
“他的書法可是大有進步啊。還有作畫,他竟會了一種新的作畫方式,唉,我也要向他學習一下了!”楊紫楓的語氣裡總是透著歡樂,好像他這破敗的身子,他都不在意一般。
隻是楊紫姝聽著這話,越發的心疼。她比誰都知道,他,沒有多長時間了。
等待死亡是什麼樣的一個心情?是絕望還是自欺欺人?楊紫姝看不清楊紫楓的心。
“如果有一天,你感覺不舒服了,一定要讓人告訴我。我心裡有一些話,一定要在你去之前告訴你。我不想留著遺憾。”楊紫姝說。
“嗬嗬……有什麼話,寫到紙上燒與我,不是也一樣麼?”楊紫楓依然開著玩笑。
楊紫楓是楊相的養子。
楊夫人是楊相後來才又娶的妻。他的前妻也就是楊紫姝的母親,一直未有身子。於是楊相便養了楊紫楓。就在領養楊紫楓兩年以後,楊夫人有了楊紫姝,卻又因生了楊紫姝身子破敗了。
在楊紫姝七歲上,楊夫人去了。楊相續了現在的楊夫人,後來就有了楊紫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