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總想著,再等等,再等等,再讓譚寧和孩子多相處一些時日。
那些時間,他們也過得很平靜,很安穩,偶爾洛洛上門來,偶爾陶陶和沈確也一起來,兩人在譚寧麵前鬥嘴,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第二周。
去檢查的醫生上門。
他當時還正在開會,突然聽到陳洋打來的緊急電話,那邊的譚寧哭聲欲裂,陳洋的話還沒說出口,電話就被甩了出去。
心裡預感不好,傅湛拋下所有立刻回了家。
譚寧坐在地上,哭得眼睛紅腫,像個受驚的貓兒,緊緊蜷縮在地上,誰也不讓靠近,誰也不敢靠近。
傅湛的心驟然收縮,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收緊。
他走進去,還沒走到,譚寧就猛地後縮:“別過來!”
傅湛硬生生停下來,喉嚨發澀:“是我,圓圓,是我。”
譚寧怔怔看著他,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你也不許過來。”
譚寧的情緒過於激動,傅湛不得已讓所有人都先出去。
“小姐自從一見到醫生之後就變成這樣。”陳洋心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誰說都不聽,誰也不讓靠近,我實在沒辦法了。”
醫生說,這是正常現象。
孕激素會改變孕婦的大腦結構,從而對胎兒產生母性的舉動行為,現如今的譚寧本就對兩次拘禁綁架產生了恐懼,此刻又感受到了危險,自然對醫生有敵意。
但是,不查不行。
醫生要先知道,胎兒的情況,才能做下一步決定。
一直逃避,絕對不是辦法。
譚寧以後也會有危險。
傅湛側眸,看著臥室裡的人兒,緩緩握緊了拳。
“把門打開。”
譚寧再次看到醫生走進來,眼淚簌簌掉了下來,惶恐的深吸氣,“出去!都出去!”
傅湛閉上眼。
“摁住了。”
兩個護士將譚寧摁住,她不可置信的隔著門框看他,淚流不止,撕心裂肺的大吼:“傅湛!你不許!我恨你!我恨你!”
傅湛將頭偏過去,一言不發,強忍得連額頭青筋都暴起。
臥室裡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變成無助的抽泣。
他再也忍不住一刻,走了出去,站在陽台上。
頭昏腦漲,就連視線也已然模糊。
傅湛終於明白,譚寧不肯出門的原因。
他一直以為,她是還在害怕傅羨帶給她的陰影。
但直到現在,才知道譚寧是在害怕他。
是在怕他。
傅湛緩緩閉上眼,遮不住眼眶的酸脹。
那天,傅湛出公館坐上車去處理該案件的後續事宜,到現場送傅羨一程時,被拍到照片,衝上了熱搜。
會長準夫人被堂兄弟綁架,還被爆出該堂兄弟的種種惡行。
就連死了,此刻也難逃譴責和輿論。
照片中,身處墓園。
傅湛滿身肅黑西裝,清冷的麵龐依舊寡淡如神,眼底卻有幾絲微紅的痕跡,垂著眸子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不少記者堆在墓園外,競相報道——
會長重情重義,身處會長之位,還能如此秉公正義,甚至肯來給有深仇大恨的堂兄弟送走最後一程,而對妻子又情根深種,是有情有義之人。
聞言,傅湛很淡的輕嗤一聲。
“會長又怎樣。”
他淡淡仰頭望天。
不還是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了。